只要抹上一点,蚊子也不叮你,那才睡得香!”
说完,又拿起旁边一瓶,打开盖子给李安仁看,口中道:“我拿的这一瓶,叫作藿香正气水。你闻闻,是不是有酒的味道?没错,这里面可是用了不少的烈酒,可珍贵了!像今天的天气,人如果在外面,头上面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地上水汽蒸腾,人容易中暑不是?不要怕,只要觉得头晕不适,这么一小瓶喝下去,就没事啦!活蹦乱跳地该干嘛干嘛!你说这是不是好东西?”
徐平听见秀秀叽哩呱啦这一通话,哭笑不得:“秀秀,你这乱七八糟的一通话,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秀秀道:“我自己想的啊!我们来到邕州,可全靠了这两样东西,没病没灾的,这还不是灵药?”
李安仁把两个小瓶都拿到手里,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满腹狐疑地问:“世上真有这种灵药?这比金子还贵重啊!”
第24章 烦心事
到了十月,邕州的天气却欲发热了起来,根本看不见秋天的影子。
徐平一进州衙,便有公吏迎上来道:“通判可算来了,张运判和曹知州在长州厅等了有些时候了,小的这便带你去!”
六月的时候,次相张知白在任上去世,参知政事张士逊接任次相。就在同月,王惟正抱怨广西转运使司人手缺少的事情也有了结果,朝廷任命张存为广南西路转运司判官。转运司的副使和判官职掌基本相同,资历深职位高的便为转运副使,资历浅的则为判官,都是转运使的副手。两个职位只置一个,有了副使就不设判官,设了判官则不置转运副使。
张存上任之后与王惟正划分了巡视区域,今年的邕州归张存巡视,下年来的则是王惟正,每两年的时间两个人都要巡遍整路。
这个季节正是收获甘蔗的时候,徐平忙得不可开交,整月都不回邕州一趟,曹克明专门派了人去如和才把徐平叫了回来。
裹着浑身蒸腾的热气,徐平进了长官厅。
一进门,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把徐平身上的暑气一下扑灭了,徐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位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官员,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三络黑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旁边曹克明穿着便服陪坐,神情严肃,面上没有一丝喜色。
徐平见不是路数,急忙上前向两人见礼,道:“上官莅临巡视,下官未及远迎,怠慢之处,万望恕罪!”
张存点了点头,旁边曹克明道:“徐通判坐下说话。”
徐平在下首坐了,张存才道:“徐通判,你与曹知州同理州政,州里军事民事多少大事,怎么能够不在州里坐镇,一天到晚都在下面的如和县?”
徐平忙站起来答道:“回上官,下官在如和县开了些田招人垦屯,今年刚刚开始,不得不在那里盯着。州里一般事务,都委了周判官代理,有什么要紧事自然去如和县与我商量,两地相隔不远,也从未耽搁了什么。”
张存皱着眉头道:“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不瞒徐通判,我还听到了一些闲言闲语,说你在如和县可不仅仅为了公事!”
徐平的心沉了下去,这是招自己回来兴师问罪了。可自己在如和县那里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辛苦做的各种生意都为国家做贡献了,账目清清楚楚,一文钱都没进自己腰包,想起来徐平就觉得委屈。除了这个,关于自己的还有什么传言?天地良心,自己可是强捏着鼻子在邕州做个大宋的模范官员呢!
想到这里朗声道:“下官在如和,开田地,修堤坝,招户口,件件事情都做在明处,账目清楚,也不怕人查。运判说的闲言,还请说在明处!”
听了徐平的话,张存的脸色竟然缓和下来:“通判坐下说话吧。——你说的这些,本官也都早有耳闻,账目我已命手下吏人检点过,没有什么差池。关于你的闲言与公事无关,徐通判,你少年在外为官,私下里要检点些!”
徐平刚坐下,听见张存的话,腾地又站了起来:“运判,这话可千万与我说清楚!下官在如和,那是日夜操劳,席不安枕,于公于私,自认从未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什么闲言,我可从没听过!”
张存跟曹克明对视一眼,对徐平温声道:“既然你这样说,那说明你心里明白,没被蒙蔽了眼睛。这样最好,只要今后你自己小心在意,不要行差踏错,以前的事情就不用谈了。”
“别啊,怎么能不谈了!运判,您千万说清楚,什么流言我自己都不知道,说出去不是被人笑话!”
徐平说到这里,转身看着曹克明道:“曹知州肯定知道,看样子说不定就是你跟运判说的,你可千万告诉我,我好小心点以后别真犯了!”
曹克明听完就红了脸,高声道:“徐能判说哪里话,我曹克明是什么样的人,除了公事我怎么会在上官面前多说你一句!——罢了,我若是不说,还让你以为我在上官面前嚼你舌头!这几个月,州里官吏,——其实不只是本州官吏,周围州县都在说这件事,说你在如和不走,是贪恋段方女儿的美色,有人甚至说得更加不堪。——既然说出来了,我便劝你一句,徐通判,我们在外为官,确实是辛苦,但为官要耐得住辛苦。你上任前刚刚成亲,家里娇妻,幼女只有几个月,万万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做出事来就后悔莫及!段方虽然官职低微,他的女儿也没有为人婢妾的道理。话说回来,就是他们父女愿意,朝廷法令也不允许你在管下纳妻妾,这事终究不成,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