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到了?&rdo;不等李妈回答,倒是旁边的菜妈阴阳怪气的抢话,脸上带着蔑笑,上下打量白兰舟后明嘲暗讽,&ldo;贺兰小姐和大少爷他们,早在一个半个小时前就开车去郊外坪山了,是走了才对吧。&rdo;
顿了顿又扬着声音说,&ldo;贺兰小姐说了,您在梳妆打扮~要的时间有点儿久,所以拉着众人再等等你。谁知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大小姐来,就只好不等了。啊哟……我还以为要往脸上扑二两粉呢,现在一看……也没什么变化嘛……&rdo;
&ldo;菜妈……&rdo;李妈看了看白兰舟一眼,尴尬的笑着悄悄拉了拉菜妈的衣角,之后又冲白兰舟看来,点头哈腰的讪笑着,连忙回答,&ldo;兰舟小姐,大少爷他们半小时前就出发去坪山别墅了,您看……?&rdo;
这位毕竟是白家的小姐啊,就算不是嫡出,但现在这个年代,谁又真讲究那么多。
说白了现在的上海滩,只要有钱有势,那都是老爷、夫人、小姐。
只有菜妈这种几十年如一日在王公馆待着的,才会还讲究什么嫡出庶出。
姨娘生的又怎么样?
人家兰舟小姐的姨娘,当初可是白老爷用平妻的礼从正门迎进去的,听说人家还带了嫁妆的。可不像其他的姨太太,随随便便就给抬进门了。
不过这些在菜妈眼里依旧不算什么,用她的话来说&ldo;吹牛谁都会,谁知道这些是不是白家的苏姨娘吹出来好听的啊&rdo;。
白兰舟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冲李妈点点头后微微一笑,&ldo;谢谢李妈。&rdo;顿了顿后也不看依旧双手抱肩依靠在小门的菜妈,低头打开自己的钱包,从里面随意的拈了几个铜元。
这个举动不仅李妈眼睛一亮露出惊喜,就连依靠在门边的菜妈也收了脸上的那副嘴脸,踮脚翘首,左右张望,甚至走了两步似乎想跟着蹭一两个铜元。
要知道现在一颗鸡蛋也就一个铜元,现在白兰舟拿了好几枚,这都能去茶社吃顿茶了。
可惜菜妈舔着脸上前,白兰舟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将自己随意拈出来的七八枚铜元全放在了李妈双手掬着的手上,面对她的连声道谢转身便又上了刚才的黄包车,打算原路返回。
菜妈不可置信的瞪着又将白兰舟又带走的黄包车,确定自己真的一个铜板都没得到后,老脸挂不住立刻原地蹦起来冲黄包车离开的方向啐了口口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ldo;呸!果然是小娘养的,那儿有贺兰小姐大气。&rdo;
但说归说,眼却一个劲儿的朝身旁李妈的手上瞄,很是眼红。
原本看着手上铜元相当开心的李妈察觉,扭头朝菜妈看来时,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打赏,哪怕觉得肉疼,还是两手一分便成了两份,将其中一份往菜妈手里塞,&ldo;菜妈菜妈,辛苦你了。&rdo;
&ldo;哎呀这是人家给你的,你给我干什么,我又不稀罕这几个铜子儿。你自己收着吧。&rdo;哪怕心里很想要,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再说了,菜妈还真有点被白兰舟的举动给刺了一下。
觉得面上无光,所以难免在这儿拿乔,试图将刚才丢掉的面子从李妈这里找回来。
李妈自然是明白菜妈这尿性,才不会因为她这番话收了手上的动作,真要这样做了,就等着以后被各种挑刺穿小鞋吧。
几番退却后菜妈才&ldo;勉强&rdo;收了那份铜元,但扭头又冲白兰舟走的方向&ldo;呸!&rdo;了一声,&ldo;这小娘养的就是没有人家嫡出的贺兰小姐大气,气度、样貌、才学,啧啧啧……真是拿什么比都比不上,哎哟……真是天差地别啊……&rdo;说到这儿又啧啧两声后看向李妈,&ldo;这喝过洋墨水儿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哈?&rdo;
&ldo;是啊是啊。&rdo;李妈立刻附和,&ldo;你看我们大少爷就是,气度样貌可好了。&rdo;
刚说到这儿就发觉菜妈脸上表情古怪,带着一股子抓到她话柄的意思,心里一个咯噔后便想起王公馆的三位少爷也不是一个妈生的。赶紧&ldo;哎哟&rdo;一声,伸手打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冲菜妈讨好笑,&ldo;看我这张臭嘴,老姐姐你可帮帮忙啊。&rdo;
王家的大少爷是王老爷的长子嫡出,但和二少爷也就相差一岁不到,当初大夫人刚去世没多久,二少爷的生母萍姨娘便对大少爷发难,偏偏王老爷当时不在,要不是一个电报拍过来让白老爷将大少爷先接到他们府上暂住一段时间。
现在……还有没有大少爷都难说。
不过她听说被送去白家的大少爷,好像因为和二少爷打架,眼睛还不好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老爷才在后来回来后,立刻就将二少爷送到国外去留学的吧?
与其同处一个屋檐下加深矛盾,倒不如早点分开。说不定还能留点儿兄弟情。
但这个萍姨娘也是命薄的,二少爷留学的第三个年头,在他满十八岁生日那天,萍姨娘却病死了。
高门大院儿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萍姨娘就算真是自己病死,却也不代表大少爷一点儿嫌疑都没有。
更何况两兄弟原本就有前仇在前,现在萍姨娘一死,别说留点儿兄弟情,估计仇是结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