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
乔司柔声道,“好,姆妈找一下,过几天就带过来。”
“太公叫你了,快去。”鹿城打发走女儿,对乔司说道,“好像在暗房里,那天顺手拿进去了。”
鹿城喜欢胶卷相机,在数码时代,这样的喜好很小众。
乔司对摄影不感兴趣,或绿或黑或红的暗房毫无美感可言,即使鹿城邀请,她也止步于门口。
此刻的暗房黑乎乎的,乔司耳濡目染,知道不能乱开灯曝光底片,摸黑进去。
数条横拉的绳子挡在胸前,并不是平行的,蜘蛛网似的勾连,挂着照片。
乔司个子高,弯腰也会碰到照片,她没办法蹲下,只好叉开腿,手撑地,慢慢挪进去。
鹿城的视角忽上忽下,现在干脆贴地上了。“你这样好像做贼。”
乔司绕过两台放大机,靠墙的桌上有规律地摆满镜头和片夹,像小型的骷髅头。“那这个贼需要有点胆量才行。”
“除了宁靖会冲进来捣乱外,没有贼会惦记这些东西。”鹿城指引道,“冲洗台那边看看,左手边。”
乔司直起腰,比划了一下放镜头桌子的高度。“幸好她个子矮,看不见。”又往冲洗台摸去。“为什么喜欢胶卷,不嫌麻烦吗?”
“麻烦什么?亲手将美好的人和事物显影在相纸上,那种慢慢浮现的喜悦感,像温水一样舒服。繁琐的过程,反而成了拉长幸福感的重要步骤。”
乔司拿帽子的手顿了一下。“幸福感…还能拉长吗?”
“想办法拉长咯。人总会疲于枯燥重复的生活,为了追求新鲜感所带来的虚幻的幸福,常常掉入新人做旧事的陷阱,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拥有清冷声音的女人,是很适合做人生导师的,这些话像是从教科书里抠出来那般,很有说服力。
乔司有时也会觉得生活乏味,但她理所应当地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至于什么新鲜感、幸福感,有便有,没有也无所谓,她本就应该做好宁靖的母亲,做好鹿城的妻子,做好与鹿城白头到老,最后合墓的准备。
应该二字,牢牢占据情感上方。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换再多的新人,做的还不都是旧事?”
乔司不能理解,她在监狱般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强大的道德观扼杀了所有非分之想,连想都是罪恶的。
若是让她制定法律,精神出轨也应该判死。立执。
鹿城道,“其实追求新鲜感并没有错,现在的人没有老一辈那般禁锢自己的欲。望了,人生苦涩,太过压抑自己未必是好事。经历多少段感情、换多少新人,最后谋取到的情感或许也足以他面对孤独的余生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结婚的。”
乔司隐在黑暗里,沉思片刻,问道,“你也是吗?”
鹿城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是什么?”
叮咚——门铃响了
“没…”乔司清醒过来,“送饭的来了。”
“好,我晚点再打来,先把灯开开,你也不怕摔了。”
乔司挂断电话,心里有些难受,可身体的难受压过了心里,一时没精力分析原因。
她跌跌撞撞开了灯,眼前一晃,满室扎眼的红。
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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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灯也亮了啊,怎么没人呢?”阿姨提着两大个保温桶,艰难去掏手机。
咔嚓——
大门开了条缝,湿漉漉的手伸出。“阿姨,麻烦你跑一趟了。”
“哎哟,不麻烦,这汤热着呢,再等会也成的。”阿姨用肩膀推了推门,推不动。
“给我就行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