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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那时候不是王爷。薛映见温承脸色并不好看,只好将这句话压了下去。漱了口,薛映彻底吃不下东西,仍旧躺在床上。
温承见薛映脸色浮现出疲倦之色,便道:“他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流落到府外去,你我的关系如今已经人人得知,你们若是在外面,同样会有危险。”
“所以,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好。”薛映没有再次推拒。他想起之前的遭遇,知道有人想要算计温承,仅凭自己的力量,应该可以养活孩子,但无法在别人的追杀保护这个孩子。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薛映在心里劝说自己。这明明是他最开始的企盼,可也许是人总在得陇望蜀,现在他得到允诺,可以正大光明地待在温承身边,心里却有一阵空落落的难过。
他没有难过太久,倦意再次席卷,便渐渐睡着了。温承依旧坐在床边,他没有去吃晚饭,仍旧在想到白天的事情。来龙去脉都已清楚,薛映选择跟着自己,仅仅是想要得到庇护,并不关乎情爱。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便不会再让薛映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薛映受了太多的惊吓,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其它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想到薛映的反应,温承不由苦笑,他倒希望薛映想用孩子捆住自己,可事实正好相反,是他在用孩子拴住薛映,让他留在王府。
温承垂眸看了许久,掖了掖被角,方才静静离去。
第26章
清晨,饶是昨天拢共睡了七八个时辰,薛映仍然没能早起,只赶在早膳前堪堪起床。
坐在饭桌前,看了眼对坐的温承,薛映不免想起昨日的对话,他们不日便会成亲,这般对桌而食的场景日后会常常出现。
只是现在对着满桌子的菜,薛映依旧觉得胃口缺缺。哪怕在过去的十二个时辰里,他只吃了一顿饭。
钟贵在一旁摆放着碗筷,笑道:“主子,您素日里喜欢什么菜式呢?若是没您可口的,奴婢让大厨赶着做了,立时便能撤换。”
薛映抬头与钟贵对视一眼,意识到他是在与自己说话。如今在端王府,这是个举动间都讲究规矩的地方,薛映一时无法适从,只好将目光又移回到饭桌上,桌子上的菜一色精致得很,挑不出半点毛病,纯粹是自己吃不下东西,又何苦折腾人。他勉强露出几分笑意:“不用了。”他将面前的东西拣了几样,慢慢放在嘴里,又觉胃里立时难受了。只不过这次不知是因为一天没有吃饭,还是别的缘故。
温承坐在对面,端着碗筷,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映味同嚼蜡的样子,待观察到薛映原本缓慢的进食速度几乎停滞,他终于无奈开口道:“若实在不想吃,便少吃一点。”
薛映松了口气,几乎立刻放下了筷子。
温承便也放下饭碗,起身道:“我今日进宫一趟,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薛映答应着,见众人又开始行礼恭送,意识到自己该将人送出门,可又担心自己举止是否得宜。
温承一眼瞧明白了薛映的顾虑,说道:“外面起了风,你好生躺着,大夫马上便过来了。”
薛映被这一语定在原地,待温承走了之后,就乖乖在床上躺了下去,重又出神。未过多久,大夫赶着过来了。
薛映回神,见到几日不见的王大夫,脱口道:“你怎么也在这里。”话一出口,他想起来在别院的时候,温承已知自己有孕,应当是这位王大夫说的了。
王大夫原是应允过不说出有孕一事,眼下只得尴尬一笑:“小人昨日想提醒您朝夕草寒性过重,正巧就遇到了王爷,哈哈,哈哈。”
薛映在家中帮着打理药材生意的时候,见过不少大夫,虽只有一面之缘,他能看得出王大夫的医术精湛,不难想到前因后果。“是我牵累您了。”
“怪小人自己,若不是贪图那点银子,那天便不会出门去别院了,也不会见到您了。”王大夫说完又暗悔失言,忙找补道,“承蒙王爷和王妃看得起小人,这就给您切脉。”
一旁钟贵搭了脉枕在桌案上,薛映伸出右手靠好,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大夫道:“您现在须得安心养着,能吃下饭,喝下药,对您和腹中胎儿都好。”
这些道理原不需要人来讲,只是最近诸事烦扰,才成了这副样子,薛映自是希望自己能好起来,可总是觉得心力不足,只得搪塞道:“我明白的。”
从昨日起,京城中便有无数关于此事的流言散播开来。作为不小心掺和进这件事情的人,王大夫虽不知此事来龙去脉,却也不难看出谁真心对病人好。他虽胆小,却有一副热肠,收起脉枕时,劝解起病人来:“现在的药方最合您的身体,王爷今日传小人过来,其实是想着给您换几味药。”
薛映心生好奇,便问道:“为什么?”
王大夫见薛映终于有了点兴趣,笑道:“王爷是怕您喝不下。”
钟贵适时道:“昨儿个主子难受得紧,王爷见了也愁得厉害。奴婢自小看着王爷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担忧。您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薛映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在九凤山中逃亡的时候,当时自己受了伤,伤口最严重的时候,温承便会担心,行动间不会碰着,休息时小心伤药。
自己这两天常常不会和他对上视线,在没注意到的时候,他是不是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他似乎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山里,那时虽在逃亡,但也不觉得心惊胆战。薛映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