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说,魔鬼之所以不同于鬼,是因为它有影子。当它隐藏在某个人体内,它的影子就会潜伏在另一个人体内,这两个人往往是一组姐妹,就像它们。”菊夕再次指向那些坟茔。
众人也向坟茔看去,坟茔也是一组一组的,两个挨得较近的坟头为一组,坟中的女子以仙子相称,男子则被称作仙官。
雪桐燕彤认真地看了每一座石碑,上面都写着风华正茂的好名字,看了不禁令人唏嘘:之桃之柳,小蒲小葵,兰心蕙心,紫檀紫楝,这些是仙子的坟茔,而仙官的坟茔大部分在远处,看来死去的时日更久远,落梨家琪不禁念出了这些人的名字:“听松,听枫,金槐,金杨,阿枇,阿榔,楠山,榆山,永椿,永楸,移荼,移菽。唉,没有想到池园曾经那么的热闹。”
众人又怕又感慨。
雪桐燕彤表情有些严肃:“实在想不通画里的轮回是否也存在……对了,菊夕,我还想问你,你和荷夕刚进入画中的时候,难道没有引起夜幕降临?”
“有的,”菊夕点头,“那时,我与荷夕刚刚经历了那个堪比地狱的外面世界,所以这园中所谓的夜幕和魔鬼,我们全然不怕。当年的那次捉魔鬼没有捉住我们,反而捉住了另外的一对小厮,我记得梅影当时说,那魔鬼的残迹潜伏在听松听枫体内多年,终于将其归案。故而我与荷夕算是堪堪逃过一劫。”
“一会儿还要捉魔鬼吗?”
“对,如果捉不到恐怕天永远都不会亮。不过,我经历的这几次夜宴每次只能捉到一对,我们这些人大部分还是可以幸免的。”菊夕道。
众人并不觉得这是安慰,反而越听越怕。
菊夕继续道:“人们抽了花签后要用花签刺小臂,一个时辰后血迹会在某人臂上凝成鬼脸,据说此人会被鬼脸吞噬,而同组的另一个人也会被自己体内的鬼影吞噬,魔鬼吃饱后会离开,把黑暗一起带走,天也就亮了。”
“照你的说法,这是吓唬人的,其实是为了找出外面世界的人。”杏痕娃娃脸道。
“是的,所以我们之中很有可能被找出某一个,或者某一双。”菊夕的声音很平静。
“一旦发生危险,我就率先制住那梅影,你们负责蕉影,只要她们不布阵,就奈何不了咱们,至于那魔鬼,分明是变出来吓唬人的,大家别怕。”燕彤道。
众人默默点头,令燕彤感动不已,出了这件事之后,公寓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指责和埋怨她,这更令她惭愧,暗暗发誓一定带大伙逃离这鬼地方,而且都要毫发无损的!
池园的东北方夜空绽放出几朵烟花,将整个池园照亮了。
菊夕抬眼看了看:“客人们来了!咱们快去永昼山馆吧,游戏要开始了!”然后她提醒大伙:“在游戏开始前,山馆里免不了要先热闹一番,每个人都要献艺,大伙只要循规蹈矩地表演即可。”
几个人瞬间愣住:“还要献艺?表演?”
荻风冯太太道:“唱些古典歌曲什么的,不难。咱们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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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温暖如熏,伴着桐花的香甜,园中的女子们全都聚集在永昼山馆的凤仪台上,一张大八仙桌上摆着水果茶品,梅影蕉影坐在首席,其他人依次落座,雪桐雪桕坐在最下首。
苹风刚刚吹奏了一支洞箫曲,接下来轮到荻风。
荻风冯太太从容站起来,走到阑干旁,清唱了一曲《枉凝眉》,那荻风本身的嗓音就幽长清远,加之冯太太的深情演绎,效果非常好,在座无不点头称叹。公寓里的人强强忍着没有热烈鼓掌。
接下来,梅影对竹痕杏痕笑道:“你们二人本就舞姿非凡,再加上今日穿了飞天裙,不如就来一曲飞天舞吧!”
竹痕杏痕愣了一下,竹痕康隆率先捂住后腰,杏痕娃娃脸才要以崴脚为借口,看竹痕捂住腰,便道:“竹痕这丫头昨儿个睡觉又贪凉不盖被子,大约是凉风吹了腰,今儿个一直忍着腰疼呢,干些别的活计还好,若要作飞天舞怕是……”
梅影并没有恼,笑道:“那你们商量着吧,或弄乐器或唱一曲,终归今夜是逃不过的。”
竹痕康隆看看娃娃脸,道:“前儿才跟荻风学唱了一曲,咱们就来那个吧,我唱伦儿姑娘那一阕,你的嗓音更高亢,来唱玉清娘子的那阙吧。”
杏痕娃娃脸一下子明白了,点头道:“那就献丑了。”
于是,两人合唱了一曲《千里之外》。
之后由落梨家琪用古筝演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因几人深知家琪自小在少年宫学习古筝,所以并不替她担忧。
在落梨家琪的伴奏下,荷夕珍妮唱了一曲悠扬的《在水一方》,雪桐燕彤唱了一曲感人泪下的《卷珠帘》,菊夕则唱了一曲昔日周璇演唱过的《四季歌》。
最后的献艺是梅影和蕉影合力完成的天魔舞,舞姿柔韧而飘渺,仿似身处云端,更令几人暗叹只有在画中才能见到如此人间罕有的舞蹈。
献艺结束后,大家又玩了几个闺中的小游戏,席间梅影从凤仪台张望了一下园中,道:“飞光馆的客人要加酒。”
雪桐燕彤自告奋勇:“我去吧,你们先乐着,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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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雪桐燕彤回到凤仪台,众人正要进行最后的重头戏。
“就等你了。”蕉影道,此时桌上的茶点都撤了,只在中央摆了一只象牙签子筒,蕉影道:“还是老规矩,一人一支。”
说毕,蕉影首先取了一支,看了看,没什么表情,道:“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