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双方辩论的结果,很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天下人心。即使是最离经叛道之辈,也不敢将这样的活动安排在秦楼楚馆里啊。
消除了内心担忧,加上女人喜欢凑热闹的天性,不但徐若琳,乔氏、徐若欣、王思仪都跟着来了。
小船从水西门拐弯,两岸的风情为之一变。
秦淮河再无先前的波澜壮阔,转变为婉约秀雅。最多二三十米的河宽,使得两岸比翼相连,不分彼此。
间或一座座小小的拱桥跨河而过,令这条天下闻名的小河变得与苍生社稷无关,更专注于风情。
迎面而来的,除了和煦的春风,便是浓烈的脂粉气。
两岸次第排开的朱窗,比流水还要柔和的琴筝,自成一方天地。
小船驶来,面对的是两岸好奇的凝聚。
看来刘宗周驾临南京的消息,早已被有心人传播了出去。
一场道统之争,牵扯着无数人的心神。
商女虽不知亡国恨,但必须要知道日后的文坛走向。没有了文人士子的追捧,不能追随文坛主流,商女们的价值还不如屠夫斩碎的猪肉。
屹立船头,迎着无数探询的目光,左梦庚的情绪不高。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这里的一切,毫不掩饰从里到外的不喜。
徐若琳陪在他的身旁,虽欣喜于他的样子,但很不解。
“世人说起十里秦淮,无不向往。为何你这般蹙眉?”
左梦庚指着两岸的风流和奢华,问道:“你看看这里,热热闹闹的,君子放浪,美人如玉,纸醉金迷之下,可曾对这乱糟糟的天下有何帮助?”
徐若琳肃然。
她可不是一般的娇小姐,也是经历过生死惊险的。一想到天下间还有无数苦苦挣扎的贫苦百姓,也不禁对这里充满了排斥。
随在徐若琳身旁的杨朝却不服气。
“我辈女子沦落章台,却是无可奈何。然志存高洁,不弱须眉,将军却想的差了。”
左梦庚嘴角噙着冷笑。
“你妈妈志存高洁,转头就将你卖了。真个志存高洁,便该像秦良玉将军那样。守着金屋玉碗,沉迷吹捧虚名,作两首酸诗就是志存高洁了?”
杨朝被说的哑口无言,自小养成的价值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左梦庚回头看她,道:“这便到了秦淮河,你可要想好了。喜欢这里的生活,那便送你回去。”
杨朝脸色煞白,惊恐难安。
“我……我不要回去。”
在船上这几日,见识了徐若琳、徐若欣、王思仪等女的活法,她宛如进入了新世界。
原来身为女子,不需要以色侍人、委曲求全,也可以活的这般潇洒。回首往事,曾经学习到的那些,真真是不堪入目。
见她坚决不想回去,左梦庚便道:“你这名字,也不过是入行取的。既然想要过新生活,那便和过去做个了结吧。从今以后,你姓柳名隐,字如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