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世封爵的当日,九阿哥就带着哈季兰回娘家庆祝了一番。回府后哈季兰琢磨了一下阿玛私下里和自己说的话,阿玛的一句话好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最怕的不过是个失败连坐的结局罢了,那么,改掉就是了!如果穿越者是蝴蝶,她就是做了这十几年的蝴蝶标本,比标本还不如,至少标本那是死的,她这是活的蝴蝶在自己装死!
不是她狂妄,实在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狠心了。改变九阿哥的将来,这是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再难也要去努力。要相信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很多时候只是没被逼到份儿上,比如女人结婚前看到只苍蝇都躲,等到结了婚,没人哄了,那真是打得死老鼠、踩得扁蟑螂,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情境变了。
这道路必须走下去!最坏的情形已经知道了,事情还能怎么糟糕?好吧,开始盘点一下目前情况,看看现在,九阿哥还没和八阿哥搅合在一起,也更没开始帮助八阿哥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能不能……滋润地活下来!既然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九阿哥,那就从他开始好了。想着想着,哈季兰睡着了。
清晨,哈季兰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屋外的树上,小鸟不停地叫着。床铺一动,她一转头,便看到了九阿哥的脸,他弯了弯眼睛:“今天是个晴天呢。”
“你怎么知道?”
“晴天的时候,鸟儿才会叫个不停啊。”
“那如果下雨呢?”
“下雨的话,可以闻到泥土的气息,还可以听到屋檐下雨水滴落到台阶上的声音。”
“下雪又如何?”
“如果是下雪,你一张开眼睛,就能感觉到了。”九阿哥轻笑着,“起来了呀!”
“哦。”哈季兰同样笑弯了眉,起了身。
哈季兰很快走出屋,闻了闻风中淡淡的茉莉香,深吸一口气,道:“果然,这园子叫茉园,如何?”
九阿哥道:“虽然种了几丛茉莉,但还是太少了,跟这名字不太相配,若你真喜欢这花,叫人多种一些吧?先前我让庄子那边多种些香花。里头就有茉莉,趁着天气暖和,移些过来好了。”哈季兰大力点头。
两人一起到了饭厅吃早饭。早饭除了牛奶与红枣糯米粥,就是各种饽饽点心,有豆面糕、豌豆黄、藤萝饼,还有玫瑰火饼,其中豌豆黄却是出乎意料地好吃。
哈季兰说:“这刘厨娘原来那么会做豌豆黄,跟御厨相比,也不差什么,不象我做的,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九阿哥笑道:“刘厨娘虽不是御厨出身,但他老爹和兄长都是御膳房的白案高手,宫里的秘方儿,她多少知道些。不过我更喜欢你做的,没那么甜腻。”他低头看看面前的玫瑰饼,有些厌恶地皱皱眉,另挟了豆面糕来吃。
哈季兰知道他是讨厌那玫瑰馅过于香甜,暗暗偷笑,引来他一个白眼。吃完饭,他们商量今日要做什么。讨论了一下,两人决定画画和看书。九阿哥很快画好了一幅花鸟,正作细部的修饰,便向一旁看书的哈季兰招了招手,道:“过来看看我这幅画得怎么样?”
哈季兰过去细瞧了瞧,笑道:“倒比前些日子画得好些了,这枝叶的伸展别有一番味道,连那鸟儿也灵动些。”
九阿哥叹了口气,道:“果然,看来真是心境的缘故。先前我有事忙着,画画时也静不下心来,可方才不知怎的,就忽然有了兴致,结果画完了,才现这次画得还好。”
哈季兰见他这样,伸手道:“让我也画几笔。”九阿哥有些诧异,但还是把手上的笔给了她。只见她另铺了张画纸,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画着,过了一会儿,纸上便出现了一枝白描桃花,绘得很细,但却没有绣花样子的味道。
九阿哥看着那株桃花,轻轻颔道:“虽然略显匠气了些,不过画得还算过得去。”哈季兰瞄他一眼:“那当然,我曾经在整个春天里都画桃花,用功地程度不比你差。”画完最后几笔花蕾,她放下笔。
九阿哥笑道:“光画花太无趣了,不如添点别的。”然后转出后门折了一枝桃花回来,插在瓶里,添了水,放在罗汉床的炕桌上,拉着哈季兰坐过去,道:“请兰儿坐一坐,让我照着画吧。”然后回头摊纸磨墨,准备各色用具。
哈季兰原本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才明白了:“原来是要我做模特呀?”“你说什么?”九阿哥诧异地抬头问。哈季兰忙道:“没什么,我记得你说过原本最擅长画人物。”
九阿哥听了笑道:“可不是?我可是画了十几年人物呢,后来才学地山水花鸟,但论最擅长的,还是人物。我还从没画过你呢,你就坐着,让我好好画一画。”
哈季兰便笑吟吟地端坐着让他画,后来时间长了,也自己画了一张《九阿哥画画图》,算是闹着玩。九阿哥看看她画的,又看看自己的,笑道:“不如都拿去烧成玻璃砚屏,咱们各自放在案上吧?你放我的,我放你地,就当是小像。”
主意是好主意,不过哈季兰另有提议:“你说得好像烧玻璃不用花钱似的,照我说,先前修这宅子时,有好些多余的玻璃窗板,都收在后院里。不如找出来,夹着这画,加了木框与底座,就是座屏了,还是真迹呢,岂不比用玻璃烧出来地强?”
九阿哥听了忙道:“这话说得是,就这么办。”
接着两人又开始聊聊书,九阿哥的文化水平还是很高的,尤其对于‘西学’在这个地方称得上精通了。他先是跟哈季兰说一点书籍一类,两人就一道到了毓庆宫胤礽书房,翻看。看到哈季兰脸上的震惊的表情,九阿哥心里痛快极了!
他从小苦学,功力自是不凡。然而都是听着:“九皇子天资聪颖。”一类的夸奖,过于官样文章。对上妻子毫无保留的、不及掩饰的赞叹:“都读完了?字儿是你自个儿写的?全部?”再配上急切一点的翻看,又比划一下字迹,眼睛还亮晶晶地看着他。
各种迹象表明,去掉九阿哥三个字,他也是天资聪颖的。即使被夸了很多回,九阿哥的虚荣心仍然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不一样的,师傅老十和奴才们的夸赞,与女性对男性的欣赏是两种不同性质的。
九阿哥一高兴,语气也飞扬了起来。搓了搓手,又显摆了自己的大字,写了“琴瑟和鸣”。然后问:“你都看什么书呢?”
哈季兰道:“左右是那些,我倒带了些来,有些是以前看过的。”两人凑在一处看书,一边看一边讨论。哈季兰现,九阿哥读书也是有见地的。九阿哥也觉得妻子思维很开阔,他还没跟一个女人聊天能聊天这么痛快的。(您跟哪个女人一起读过书啊?!不就这一个么?!)然后这二位,约定,随手抽一本书,念上句,考下句,只考背功。起因是说起学习,九阿哥说他背一百二十遍云云。哈季兰道:“闹了半天,原来是真的。他们说宫里读书的法门的时候,我还不信。”
哈季兰手里正抓着一本书:“咦,这儿竟有《几何原本》!”难得的,康熙对儿子还进行理科教学,还是西式的!利玛窦带来的东西,他们爱新觉罗家有一整套!那那个问到英国有没有旱路可通的二货是从哪个外星球穿越来的啊?!九阿哥的数学学得很不错,大概平时也不怎么跟人讨论,这会儿遇到个什么都能说到一块儿去的,格外痛快,他拉着哈季兰一起做几何题。要解释一下九阿哥为什么这么兴奋,这年头数学很烂的也不在少数,何况几何?而康熙要求儿子们全面展(游泳都让学啊!),曲高和寡,很是寂寞。哈季兰不是那种你说什么,她跟着点头的,她能听得懂!由不得九阿哥觉得十分舒畅了。
哈季兰也挺顺心的,九阿哥不二不渣,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此君兴趣爱好广泛,什么成绩都不差,即使用挑剔的眼光来打量,也只能得出这是一个不错的皇子的结论。他还能接受西方事务:“只要守着利玛窦规矩的西人,来就来!”
靠!利玛窦他知道,可利玛窦规矩是个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好不好?
看出她不知道,九阿哥解释道:“泰西之人,信奉的跟咱们不一样,颇有些不敬祖宗先师。利玛窦就给他们西人订了几条规矩,也就那么几条……皇阿玛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我****自也容得下他们。我也觉得他们的东西挺有用,自鸣钟、怀表就是他们弄来的,都有实用……”
哈季兰心里比了个中指,他对西方懂得比我还多,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有‘利玛窦规矩’这个说法!只知道他有汉化的表现,只知道他翻了《几何原本》前六卷!
我现在还不会游泳!
哈季兰有点气短。
姑娘,不要自卑,你也有比他强的地方。总之,两人的相处很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