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心下奇怪,若说豫王捡了女子的冪篱,捡了便捡了吧,只装作不知道就是了。可偏偏他要大张旗鼓送到谢家,这是什么意思?仿佛是很想教人知道他跟谢家关系匪浅一般。
&esp;&esp;思及此,薛氏对这没见过面的豫王就多了几分不喜。
&esp;&esp;谢凌云点一点头,没再说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不就是抄写女诫么?就当是练字好了。
&esp;&esp;忠靖侯谢老爷子听罢老妻说的缘由,沉默了半晌,没再提起此事。不管豫王打的什么主意,左右小心应对就是了。
&esp;&esp;谢凌云能平静接受自己被禁足,但是她不能接受她连累阿娘在老太太那里挨训。老太太本就对阿娘意见很大,这回更是借此事件,说阿娘教女无方。她心中甚是惭愧,暗想,日后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连累阿娘。
&esp;&esp;认真想一想,在京城还没在绥阳时自在。
&esp;&esp;谢凌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至少在京城,一家人都在一块儿,阿娘的日子是舒心的,不会因为思念亲人常常垂泪。
&esp;&esp;谢家九姑娘禁足的消息虽然隐秘,但还是没逃过豫王的耳目。豫王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没听错?确定是九姑娘?”
&esp;&esp;“确定是九姑娘。”
&esp;&esp;豫王点一点头,眼中浮上了些许笑意:“这就有趣了。”如果他没猜错,禁足之人就是那冪篱的主人,也就是打死马的那个人。他想了一想,又道:“不过,不是说谢家九姑娘年纪尚幼么?”
&esp;&esp;“是不大,十二岁。”
&esp;&esp;“十二岁,十二岁啊……”豫王伸出右手仔细端详,他的十指修长。十二岁的女孩儿能用冪篱打死一匹飞奔的疯马?这已经不仅仅是膂力惊人吧?这还得兼备百步穿杨之功和万夫难敌的勇气。
&esp;&esp;谢家知道府里有这么一个妙人么?
&esp;&esp;——————————————————————————————————
&esp;&esp;忠靖侯原以为豫王之后会有什么动作,然而一天天过去,豫王并未再提及此事,仿佛他当初真的只是想物归原主。忠靖侯疑惑归疑惑,但也不会日夜思索,便暂时将此事搁置到了一边。
&esp;&esp;一个月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一月过去,很快就迎来了腊月。跟谢怀礼定亲的佟家姑娘出了孝,两家开始正式商量婚期。
&esp;&esp;考虑到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谢佟两家就将婚事定到了来年三月。
&esp;&esp;最心爱的孙子婚事总算是定下了,卫氏心里高兴,干脆解了谢凌云的禁足。她将孙女唤过来,好生训诫一番。直到谢凌云保证一定规规矩矩,再不惹事,她才作罢。
&esp;&esp;终于不用窝在屋子里了,谢凌云很高兴,由衷感谢这位未来的嫂嫂。听阿娘说,佟姑娘的父亲是翰林,清介博学,其母亲温婉大方。想来佟家的姑娘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esp;&esp;接近年关,薛氏虽也忙碌,但比在绥阳时要轻松上许多。谢家未分家,由谢凌云的大伯母王氏主持中馈,而薛氏只需要负责四房的小院就行。
&esp;&esp;薛氏这几日发愁的是其他事情。礼儿的婚期定下来后,老太太高兴之余,又叫了她过去,问起谢萱的婚事。
&esp;&esp;对老四媳妇儿,卫氏一向不大客气,直接就道:“翻了年,萱儿可就十七了。你去京城问一问,谁家的姑娘都十七了,婚事还没着落的?就算是你不待见冯姨娘,可也不该因此事而迁怒于她!怎么说她都是你女儿!”
&esp;&esp;薛氏不敢辩驳,只能说自己会尽快留意。她刚回京城,哪门哪户有适龄的儿郎,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大清楚。在绥阳时,谢律曾说谢萱的事不用她管,这一回京,还是要她操心的。
&esp;&esp;谢律见妻子烦恼谢萱的亲事,愣了一愣,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当日在绥阳时,我跟陈老二说过亲事的。”
&esp;&esp;“陈老二?”
&esp;&esp;谢律点头:“是。”想到这件事,他有点心虚。当时他以为陈老先生肯定也会回京,势必会受到皇上的重用。可他没想到陈老先生留在了绥阳,只有陈二老爷进了京。皇上封了陈二老爷做工部主事,可不算是重用啊。
&esp;&esp;他当时借着醉酒之际跟陈二老爷结成儿女亲家,并没有过明路,双方后来也没再提及此事。无凭无据的,也没说明是谁,这婚约算不算还难说呢。
&esp;&esp;“相公,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不早说?你把萱姑娘许给了陈家的哪个儿郎?”薛氏笑吟吟问道。若是谢律已经给她定过亲了,那此事也好说,省得老太太念叨。
&esp;&esp;谢律迟疑了片刻,方道:“没说是哪个,也没说谁跟谁。只说是两家结成亲家……”
&esp;&esp;“你……”薛氏给气着了,“儿女亲事是大事,岂能含糊?”
&esp;&esp;谢律瞧她一眼,声音低了几分:“当时喝醉了嘛!”——不过他很清楚,当时他还是清醒的。
&esp;&esp;只是,真的要将萱儿嫁到陈家去么?陈老二是六品的工部主事,在京城这个一扁担下去,砸到三个三品大员的京城,六品的主事可真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了。而且以陈老二的本事,再往上爬可不大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