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拱卫。虽然这是一个会盟之约,但两支世仇般的军队仍禁不住彼此之间充斥的丝丝杀意,惊得飞鸟都不敢落于其间。
霍惊雷独坐在营帐之中,只觉甚是无聊。那奇妙的“局”一旦被解开,这禁军教头似乎便丧失了对整件事件的兴趣,不论是白衣侯的突然出现,还是俺答的死而复生,他似乎都毫不在意。准确地说,他似乎与这片草原格格不入。
轻轻掀开帐帘,绝色的妖娆步入营帐。
若非霍惊雷发现真相,并以性命为赌质询兀都,救出了三娘子,这草原上最风云的女子此刻怕是早已人头落地,即使是俺答复生也救她不得。经历过这一番生死历险,二人的关系似乎无形中被拉近了许多。
沉默!营帐内流转着一股微妙但温馨的气味。
终于是三娘子开口道:“多谢霍将军的侠义心肠……”她的话未说完,霍惊雷摆手道:“我没有侠义心肠,你也不用谢我,我行事,只是为了自己。”
三娘子爽朗地一笑:“好,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草原儿女没那么多客套。钟金记在心里便是!”
一时无话,三娘子在霍惊雷对面坐下,忽然笑道:“霍将军,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眼珠,为何却不是黑的?”
霍惊雷早已听惯了这种问题,但此刻由这妖娆的女子问出,却让他一时陷入恍惚,半晌方道:“是吗?我自己却看不见。”三娘子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从我的眼睛里,自然就能看到了。”霍惊雷仿佛被催眠一般,依言定定注视着三娘子的眸子,片刻之后,似乎陷入了某些深远的回忆,声音低沉:“我的眸子,来自我的爹爹。”
“他的家乡,在遥远的西方。我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远渡重洋,来到这块陌生的土地。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便去世了。我只记得,爹爹经常抱着我,教我画画,告诉我,这蓝色的眸子和这画画的技法,都来自于我们的家乡,那里被蓝色的大海围绕,是我们的根。”
“但我看不见那蓝色,以至于有时候我总觉得,我会忘了自己是谁,我会迷失在这里,所以我需要不停画画,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的根在哪儿。”
言犹未尽,似乎有太多事情不足与外人道,但已经足够了,虽然并不太懂为什么,三娘子已能感觉到那股淡淡的悲哀,但同时,却似乎觉得一股暖流在心内流动。
这冷峻的人,侠义的心肠,可能都来自于这温暖的回忆吧。
门帘响动,打破了沉静,马镌麟大笑走入:“兄弟!”
大帐之内。死里逃生,恢复了精神的马镌麟、陈元度、霍惊雷三人踞案大嚼,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三娘子坐在几人的下首。看着这一众拼死冒险,只为解救自己这个毫无关系、甚至称得上是敌人的真汉子,那生死之际犹自清冷的脸上,也不禁挂着一丝感激,却并没有开口道谢。
英雄知英雄,她终于知道,这些人是不需要感谢的,他们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马镌麟抬起头来,看看坐在上首的白衣侯和他那黄衣小婢,再看看那“俺答”,开口道:“侯爷,可否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侯微微一笑道:“钟金夫人,还是你来给他们讲一下吧。”
三娘子微笑,看向那“俺答”,笑道:“你们不用惊疑,他的确不是俺答汗,只是西北之地的一个牧民。只因曾受过我的大恩,便一直追随于我。我看他长得与大汗有七八分相似,便想到了一个计划。”
“大汗的权威是草原部落联盟存在的基础,若有一日他突遭意外,草原便有重陷战火的危险。所以我必须考虑周全,若是大汗不幸离世,我仍然要让别人以为,他还活着。”
“所以我求白衣侯,找到西域神医宗师木拉特,对库尔特的脸进行了十二次改造。加上三年的训练,终于造就了你们眼前这个完美的俺答影子。”
“想不到,这么快便用上了这最后的准备。幸好诸位舍命相救,侯爷及时率领大军赶到,方使局势不至于走向最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