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句玩笑话,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对时下不理现状,盲目钻研文学技巧的作者的讽刺,更是对趋炎附势只顾讨巧市场的嘲讽。
我也算是其中一个,所以文学死了,以我们毫未察觉的方式去了。”
浦梨子此刻情绪复杂,他现在有个强烈的念头,就是追出去将余白叫回来,因为这样的文章不应该被人修改,更不应该修饰其作者的初衷。
可是理智告诉他,应当看完。
“就像我最为熟悉的好朋友,汪潭生!
没错,看到这个名字,或许大家要纳闷,这不是一个出版淫hui小说,被关进牢房的人吗。
但我想说的是,几天前,他还是一个和我说话谈笑的老大哥,并且在为我的书籍销售而奔波。
奇怪的地方来了,我的书卖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从我的收入来看,我这位老大哥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出版会让他吃官司的淫hui书籍,况且他还是一个几十年的出版社主编,这种常识性问题怎么可能会犯。
可事实就是这样,为出版界办实事的人走了。
搅混水的人却留了下来,这个人就是沪南前尘出版社的主编曹前尘。
说他是主编倒不如说他是商人,因为他用了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整个长衫市的百分之九十的民营出版社全部吞并。
这么说,可能大家更奇怪了,这个商人怎么就搅浑了文坛这一汪已经浑浊的水。
具体经过已难分清,因为汪老哥并不像追究,我在这里也只不过是良心上过意不去,觉得应该要说两句话,下面是我猜测只想……”
又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浦梨子总算把全文看完。
就是看这么一份稿子,浦梨子却像是经过一场大战,大汗淋漓。
而在旁边一直静静等待的范有为,却像是没看到,而是轻声问道,“现在还觉得你刚才说的是对的?”
说实话,这一刻浦梨子犹豫了,因为正如他的老师所说,整篇文章如果单单是前半部分,不管是会惊人的论调,还是有直白的讽刺,都能惊醒一大批文坛的众人。可如果加上后半部分,就有些变味了,变成了利用这个论调公报私仇的意味。
可很快,浦梨子就点了点头,这次的坚定比之上次更加的肯定。
“我坚持,还是那句话,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尊重余白,尊重他的初衷。”
范有为看到这里,叹息一声,“又有什么用呢。”
闭上了眼睛,良久过后,才开口说道,“这件事儿我不会出马,就由你去办吧。按照你的意思,也按照余白的初衷,在本地的报刊,如果不能引起反响,就按照我的来。”
一时间,浦梨子激动非常,连声感谢之后,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似的离开了。
然而,在他走之后,范有为却看着墙上那幅画,暗自沉默了起来。
细看之下,你会现当年还是年轻人的范有为,身旁有一位十分美丽的女学生,而当时这位女学生正是他所喜欢的人,但造化弄人,这个他所喜欢的人嘴中却跟别人好了,而这个人则是范有为多年来最不想看到——曹前尘。
正是如此,三十年前,曹前尘并非北大的学生,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只不过是一个连旁听资格都没有的打杂工。
可正是这个打杂工,在今后的日子里,却将他最为喜爱的人娶走了。
时隔多年,关于这位夕日情敌的沉浮,他看在眼里。
甚至他还主动结交了当时刚刚起步的汪潭生,当时的汪潭生刚刚起步,任何经验都没有,更不用说平步青云了。
可当时已经十年以后,而立之年的范有为早就靠着自己的文凭和实力,担任了刚刚成立的《湘江晨报》的主编。
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思,总之在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汪潭生,并且知道他一心想在出版界闯出些名堂,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范有为市场为其补课,并且给他讲一些尽力而为的知识。随着时间的推移,汪潭生进步显著。
直到后来当上了长衫文艺出版社的主编,这个结果让范有为大吃一惊。
而后,就是这二十年来都让他心中有愧的事情。
那便是伙同汪潭生,将当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曹前尘拉下了马,也许,这便是今日他劝解余白删掉某些字句的症结所在吧。
只是他所看中的学生浦梨子的一番话,才让他真的明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过去的事情已经因为时间而蒙上尘埃,并且自己的老朋友汪潭生也为他的自私而付出代价。
接下来,改生什么,会生什么,他都不必理会和参与。
行与不行,更和他无关。
范有为将目光收回,背着手,走进了卧室,躺在了那张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