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电交加,烛光时明时暗映着高宇寰苍白的怒容,他机械地咆哮,亲手豁开自己心脏上的口子,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痛,粗犷的怒吼和翻滚的雷声混响着震耳欲聋。
高宇寰扼着项俞的脖颈,死死地收紧五指,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项俞低垂着眸子,他在笑,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项俞抬起头,泪水已经蓄满眼眶,好像随时都要涌下来。
高宇寰咬牙,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项俞的眼泪,高宇寰自问对待情人无愧于心,从不会把手段用在跟过自己的人身上,更别提打骂,却唯独是项俞。
高宇寰瞧着他瘦骨嶙峋的模样,知道那是药物的副作用,他会感到恐慌、产生幻觉,精神渐渐崩溃,自己就是想看项俞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项俞反手攥住高宇寰的手腕,因暴瘦而深陷的眼窝,猩红的眸子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高宇寰,“可……”项俞嗓音发颤,“可是……我已经补偿给你了,你的东西我还了,我都还了……”
都还了?
高宇寰怔怔地盯着项俞的眸子,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绝望和悲痛的眼神,这种眼神高宇寰太熟悉了,就像是濒死的人乞求一次活着的机会。
高宇寰一阵心悸,不断提醒自己,这样的项俞是装的。高宇寰感觉自己如同被反噬,一双无形的手扼住的是自己的喉咙,自己的手掌越是用力掐着他的喉咙,无法呼吸得却是自己。
项俞的眼泪坠在高宇寰的手背,迷茫地问:“我只是想我哥安全,我做错了吗?是我的错吗?”
“没有,你没错。”高宇寰麻木地说,“你喜欢谁都没错,跟我没关系!滚出去!”
高宇寰松开手指,项俞脆弱的脖颈浮现出青紫的指印,他摇头,急忙攥着高宇寰的手掌,“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项俞无助地哽咽,抓着高宇寰的手像是揪住救命的稻草,“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高宇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使尽全力才推开他,“现在,滚出去,否则我让你躺着出去!”
“滚!”
项俞摇头不肯,这几天只要他闭上眼睛,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他高兴的样子,他发怒的样子,他一遍遍杀死自己,又一遍遍在自己醒来时给自己喂粥的样子,项俞快要被折磨疯了,“我不走,你别赶我走……”
高宇寰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出去,“滚!滚!”
深夜风雨交加,入户门敞开扑面的冷风搜刮着项俞消瘦的身体,渗透高宇寰宽厚的胸痛,像是一把把刀子将两人割的鲜血淋漓。
高宇寰把项俞扔出房门,在他悲戚的黑瞳里重重地合上房门,项俞隔着门板,一下下拍打着,“哥……你开开门……”
“别赶我……求你……”
瓢泼大雨淋透项俞的黑发,他虚弱地弯下腰,“我……”
“我就是想有个家……”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我没办法……”
“别这样对我……别抛弃我……”
高宇寰拿着瓶酒,坐在餐桌前,盯着满桌子都是项俞做的菜,高宇寰就是恨自己,过了小半辈子栽在一个孩子身上,真是年纪越大怕的东西越多,竟然玩不过一个孩子,老子怕他什么?到底怕什么!
他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鼻头泛酸,他对着瓶口狼狈地吞咽着酒水。
高宇寰侧过头,一双被逼红的眸子凶狠地望向入户门,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窟窿。
“啊啊啊——”他愤怒地咆哮,起身掀翻整个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