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曜送完了药,理应离开,他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前。
沈怀君眼眸一暗,轻咳了几声偏过头,不愿再说,明显在赶客。
高灵曜却想没眼力似的,眉头一皱问:“为何病得这般厉害?最近在吃什么药?”
沈怀君默然,天雷劈碎经脉,伤口又被灌入寒毒,病症复杂,只能吃药镇痛而无法真正治愈。
“我无事。”他淡淡道。
高灵曜见这人肩骨单薄,面容疲倦,乌发衬雪肌,明明是摇摇欲坠的病秧子,却强撑着说自己无事,岂不知他越这样说,自己心里越难受。
对了,若换做门外那个少年,沈怀君便会靠在少年肩头喊疼。
高灵曜下意识抓紧了床板,硬生生坐着就是不肯离开,生硬地找话题:“您能镇压鬼君,着实厉害。”
“鬼同妖魔不同,鬼生于天地,是修者死后便化为的一种形态,不可杀戮,唯有用镇压法。”沈怀君轻声道。
高灵曜见状猛然抬头。
沈怀君摩挲着剑柄,提起:“对付鬼君,我先以飓风吹散形体,找到本体,再用传送大阵将其传回鬼域,只是风诀的使用,还需精进探讨。”
“原来如此,鬼修神神秘秘躲了上百年,还是叫咱们发现了破绽!”高灵曜兴奋:“且方法是清霄门发现,想必修仙世家会更加敬慕咱们!”
沈怀君嘴角稍稍弯起,似有嘲讽之意。
“我的本意是,清霄法会修者能士众多,你同他们商讨细节,再告知九州四海,好对抗鬼修。”
高灵曜连连点头。
“所以。”沈怀君抬起眼眸:“我要休息了,这归灵符是你耗费心尖血写下的,快一些收起来吧。”
高灵曜愣了愣,过了很久后才讲出真心话:“我见你病弱,想关心下你。”
沈怀君却轻笑一声。
“倒也不必。”
高灵曜瞬间恼了,脸色气得发红,他已受家族真传,是修真界屈指可数的符箓尊师之一,多少人捧着金银珠宝来见他,便是白笙也和颜悦色,偏偏这个人。。。。。。
“这归灵符,我两三月便能绘出一张,你收着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高灵曜阴阳怪气,拂袖离开主卧。
走到门口,猛然撞上了少年,那少年正在抠着门板,听见声音抬头疑惑问道:“我是沈怀君的人么?”
一股火气直冲高灵曜头顶,他负气对少年大喊:“对,你是,而我已经不是他的人了!”
说罢气呼呼地离开小院。
*
墨砚寒神色茫然,被这几道吼声震得清醒些许。他踏入卧房,在床榻边坐下,用手臂枕住脑袋乖乖地趴下。
沈怀君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短发,手指扯着短短的发带:“乖,再扶我一会儿,那肋骨太疼了。”
后背受了挫伤,是凡间病症,可若是凡人倒也好了,便可用凡间草药治疗,他半仙半人之躯,无论吃什么药都难以治愈。
墨砚寒乖巧点头,充当了人形支架,只是胸口与这人的心脏相贴,他无比清晰地听到对方心脏在缓慢跳动,慢慢的,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也慢了下来。
“我记得你之前说了什么?告别?”沈怀君如同小猫儿般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随意道。
墨砚寒迷迷糊糊地讲出心里话:“我不想在山上呆着。”
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沈怀君倒也不恼,轻笑:"可是厌倦去学功法?”
墨砚寒犹豫地嗯了一声:“你病重,我便留下,可以帮你换药、撑着身子,但不准逼我学功法,也不准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