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完,两个男孩的表情各不相同,一愁一喜:大概男孩子都希望自己各方面都是&ldo;大&rdo;,大哥、大个儿、大嗓门、大力士……总之&ldo;大&rdo;才是好的。
不过刚刚这个欧洲男孩特别的姓氏倒是引起了宁铮的注意:宁铮在北平曾有一位知心好友,忘年交,就是当年的英国驻北平公使‐‐蓝蒲生爵士。
他刚要上前一步问个究竟,正好发现儿子不见的小男孩的母亲从他们用餐的第二节餐车急急赶了过来:这是一位高挑的金发女士,娴静优雅,墨绿色丝绸长裙上一朵鸽血红宝石罂粟花胸针非常打眼。
她乍见了宁铮一家不免一愣,宁铮微笑着与之攀谈,果然,真的是蓝蒲生爵士的二儿媳,刚带着儿子从土耳其游览归来:她的丈夫在英国照顾已瘫痪在床的父亲,顺道打理家族产业,所以此次没有陪同她们母子二人去土耳其。
这几年忙得焦头烂额的宁铮这才得知蓝蒲生爵士的近况,甚为惋惜,随之表示到了英国,一定前去拜访。
小塞西尔这就与芽芽玩到了一起。芽芽的英语口语很纯熟,与五岁英国孩子的水平相当,所以与他交流起来毫无隔阂。
两个人互相交换着各种玩具及玩法儿,这就够有的忙了,比如现在两人正头碰头玩着鲁班锁,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奥妙无穷的神奇的中国传统玩具吸引了小塞西尔的全部注意力,芽芽也觉得这个母亲刚刚从自己的包厢拿过来的已经玩腻了的玩具,忽然间焕发了新的吸引力。
他们玩得倒是不亦乐乎,难免忽略了&ldo;旧人&rdo;。
到了后来,连正与小塞西尔母亲闲聊的宁铮和奉九都发现了,龙生可是变得沉默了。
奉九抱歉了一声,过去抱了抱龙生,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九连环,然后把他往芽芽和塞西尔那里带。
龙生玩儿这些益智玩具也是高手,他也憋了一口气,存心在塞西尔面前展示,果然让这个英国小男孩儿惊讶又佩服。
由是三个孩子玩儿得很投缘,接着又约了一起午餐。三个孩子坐一桌,宁铮夫妇和塞西尔母亲坐一桌,忽然听到小塞西尔跟芽芽说:&ldo;洁玛,你怎么刚喝了热汤,又吃冰淇淋?我妈妈说这样会闹肚子的。&rdo;
小塞西尔也是养得很娇贵,他一看到对面的芽芽一口热汤一口冰淇淋的,不免替新朋友的健康担心上了。
芽芽一听,勉强放下汤匙,咚地跳到了地板上,左摇摇右晃晃的;小塞西尔纳闷,&ldo;你在做什么?&rdo;
&ldo;把我自己摇匀啊。&rdo;芽芽得意地说:&ldo;这下儿就不会一会儿冷一热了呀。&rdo;
童趣的稚语让众人无不绝倒。
小塞西尔的母亲放声大笑,这个老公公中国旧交的小女儿实在太可爱了。
奉九哭笑不得,赶紧起身过来告诉芽芽,刚吃了饭,可不能这么使劲儿扭身子,容易扭到肠子呢;再说了小塞西尔说得没错,这么吃肠胃不舒服不说,牙齿也受不了。
芽芽听了点点头,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牙疼,去年她因为不好好刷牙有了虫牙,可是遭了好大的罪。
芽芽小屁股一扭又坐上了椅子,细致板牙地用起了冰淇淋,也不掺着来了。
用过了午餐,他们仨又玩起了塞西尔母亲特意拿过来的桥牌:三个孩子碰巧都没打过,对她介绍的规则也是一知半解,但什么也不耽误,他们早就忙不迭地就开战了,你出一个j,我敢出个3灭了你;你出两个5,那我出三个5就算赢……
牌打得一塌糊涂,偏偏神情都是相当严肃认真,小把戏个个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本正经地胡做非为,真是要笑死人。
车行速度不慢,很快到了瑞士的洛桑,塞西尔娘俩与宁铮一家热情道别,连同仆人一起下了车‐‐他们还要再换车去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而距离布加勒斯特一百多公里,位于多瑙河地区巴空尼山东南麓的巴拉顿湖区疗养院,住着塞西尔身体孱弱的外祖母,他们此行正是要去看望她。
宁铮望着正光着雪白袜底儿跪在临窗的餐车沙发上,恋恋不舍地与新朋友挥手道别的芽芽,旁边的龙生微微嘟着嘴巴皱着眉头看着她,而车下一身清贵逼人的小塞西尔也是一步一回头,右手里刚从头顶抓下来的猎人帽一挥一挥的,不免装着感慨万千道:&ldo;唉,这小丫头,喜新厌旧之做派,颇有乃母之风啊。&rdo;
奉九正咧着嘴旁观三个小不点的官司,莫名其妙就被点了名,不禁眼神不善地瞟着他,&ldo;哎哎,你说谁呢?居然敢信口开河?信不信回去我就休了你?&rdo;
不就是刚刚遇到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中年德国男人,因着其翩翩风度实在罕见,奉九不免心里遐想了一下:她的丈夫若是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也会这么吸引人呢?
还没等跟他交流一下想法,宁铮就不乐意上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都冷嘲热讽了好几次了。
……宁铮还真信能太太休了他。
刚刚那个高大强壮表面严谨端方的典型日耳曼长相的中年男人,那放在自家太太身上的眼光是不是太炽热了些:这次欧洲溜达了不过两个来月,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太的行情,不管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一律看好。
尤其是意大利,他都快呆不下去了,意大利男人本就天生多情,要不是自己眼睛里经常冒出点凶光,再加上后面总跟着的侍卫,那些黑头发黑眼睛的热情意大利男人的口哨,都能吹上一整天;再看看那夸张的表情,那摇动不休表示倾慕的手,那躬鞠的,那头顶小帽子甩的,那飞吻飞的,简直让人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