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说,“你说这些对我有什么用呢?”
“我们之间是如此的不同,混血者。就算我离开了水面,水依然存在于我的体内。水是我生命的本源。”说着,她后退几步站在水中,脸上露出微笑,“但愿你能找到救出朋友的办法。”
说完,她的全身化作了流水,与河流再也难分彼此。
回到马厩时,太阳已经触碰到山尖尖了。不知是谁已经来喂过了饲料,此时那群马正在撕咬着某种大型动物的尸体。至于是什么动物,我可不想知道,真的不想。如果还有什么方法能够使这个马厩更加恶心的话,五十匹马同时撕扯血淋淋的尸体是当然的首选。
“海鲜!”一匹马看见我后,用心语兴奋地喊道,“快进来!我们还没吃饱呢。”
我该怎么办?河流是指望不上了。尽管我知道这里在数百万年前曾经汪洋一片,可又能如何呢?我低头看看手里的贝壳,又抬头望望“雄伟的粪山”。
沮丧中,我随手将贝壳扔进粪堆里,正要转身欲另寻出路时,忽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噗!”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
我低头一看,只见贝壳掉落的地方竟然冒出了一股清泉。
“不会吧。”我喃喃说。
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走近围栏,对那股清泉说:“再大一些。”
哗!
水柱一直蹿到了三米高。这简直不可能,但事实又明摆在眼前。有两匹马溜达过来看究竟。其中一匹伸嘴入喷泉中,但立刻缩了回去。
“呸!”它说,“咸的!”
得克萨斯的牧场中央居然冒出了海水。我急忙又捧起一把土,捡出其中的贝壳化石。说真的,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绕着马厩跑,将手中的贝壳一一撒进粪堆中。贝壳掉落的每一处地方都冒出了泉水。
“快住手!”群马怒吼道,“我们要吃肉!我们不要洗澡!”
泉水并没有溢出马厩流向山下,而是将粪便溶解开之后,连着粪便一道渗进土里。
“继续喷涌!”我大声疾呼。
忽然,我感到内脏仿佛被用力扯了一下,泉水骤然喷薄爆发。疯狂的群马奔跑躲避,但照样从头到尾被海水淋了个遍。粪山如同烈阳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
内脏撕扯的感觉愈加强烈,但看着四处喷涌的海水,我又感到无比的兴奋。眼前的大场面完全出自我的手笔,是我把海水带到了高山之上。
“停下,大人!”一匹马哀叫着,“求您快停下!”
马厩里到处是海水,那些马个个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内心的惊恐加上地面的泥泞,有些马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堆积如山的马粪彻底消失了,马厩里的水面开始抬高,最后溢出马厩,分出几百股小溪,流入山下的河里。
我对水流说:“停止吧。”
水流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内脏越来越痛。如果我不能及时止住海泉,这些苦咸水就会流进河里,毒害淡水中的鱼和植物。
“停止!”我集中所有的意念去关闭泉眼。
泉涌骤然止住了,我也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此刻的马厩已经焕然一新,五十匹马的身上泛着微光。水流的力量十分巨大,就连他们嚼在嘴里的肉都冲走了。
“我们不会吃你的!”群马哀求道,“求您呀,大人!不要再给我们洗盐水澡了!”
我说:“我有个条件。从今往后,你们只能吃供给的食物,不许再吃人了。否则,我就让你们洗个过瘾!”
群马连连发誓,保证以后痛改前非,重新做马。太阳快要落山了,我没时间在这里和它们闲扯,于是转身下山,撒开腿朝牧屋奔去。
远远地我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顿时心急火燎,因为烤肉对我来说就是天下第一美味。
牧屋内仿佛在开晚会似的,栏杆上挂着彩带和气球。吉里昂正在往一个油桶改造成的烤台上搁汉堡包。欧律提翁斜靠在桌子上,用一把小刀修指甲。双头犬奥特休斯跑来跑去,一会儿嗅嗅彩带,一会儿又嗅嗅烤台上的汉堡包。而我的朋友们,泰森、格洛弗、安娜贝丝和尼克则像大粽子一样手脚被绑缚在一起,扔在角落里,就连嘴也被塞严实了。
我连气都没喘匀便喝道:“快放开他们!马厩已经清理干净了!”
吉里昂转过身。只见他的三个上半身各穿了一件围裙,每一件上都印了一个字,合起来念作:好——厨——师。
“真的?这么快?你怎么做到的?”他问。
尽管我耐心有限,但仍对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他赞许地点点头,说:“很有头脑嘛。如果你能把废水排进河里去就更完美了,不过这也不错。”
我说:“按照我们的交易,你可以放了我的朋友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