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千帆早已不耐烦,捋了袖子便往外跑。
梅淡如笑道:“瞧这阵势,你要打架不成?”
北宫千帆狠狠瞪他一眼,道:“哼,打架——武牛!跟你们说了那么久,闷也闷得发霉啦。昨天我看到好多鱼儿,现在姑奶奶我捉鱼去,不许再和我说武功,更不许谈诗论文!”说毕,人已在几丈之外。
梅淡如与童舟皆不擅言,是以仍将武学作为话题,谈几句、耍几招,不觉已至午后。
童舟忽道:“不知道她有没有带点心去,难不成真的捉鱼来吃?”
梅淡如深深看他一眼,童舟低头笑道:“只好我们自便了。”
两人吃了午饭,一路踱出水寨,谈谈说说,依然不离武学之道。不觉间已到岸边,遥望江天一色,倒也抒怀。
忽听歌声清朗,原来北宫千帆正在浅水处自得其乐地玩耍。口中哼唱的并非教坊雅乐,却是三五岁小孩所唱的童谣。
二人相对微笑,知道就是不去打扰她,也少不得被她捉弄。
果然北宫千帆抬头看见他们,遥遥挥手道:“接住了!”鱼篓向梅淡如迎面扔去,另一只手则甩了条鱼到童舟面门。
梅淡如伸手抄住鱼篓,赞道:“好‘张手雷’!”
童舟接下鱼,则笑道:“好‘阴阳鱼’,真家伙都请出来了!”忽地口中多了一物,硬梆梆的夹沙带泥,吐出来一看,却是块石头。
梅淡如也皱起眉头,吐出一条小小鱼儿来,正是北宫行帆的偷袭绝招“风声鹤唳”。
二人又是相对一笑,作不得声。
北宫千帆眼见偷袭得逞,高兴得张牙舞爪,一只手抓了一条鱼,跳跳蹦蹦跑上岸,笑嘻嘻地将鱼递过去,伸着懒腰道:“我玩累了,还没吃东西呢,走吧!”拖着二人便要回去。
童舟奇道:“怎么光着脚回去?岸上石头很扎!”
北宫千帆这才沮丧道:“啊哟,鞋被水冲跑了,只好自认倒霉!”
梅淡如暗自念一句“报应”,又大觉不忍,问道:“岸边有草,你会不会编鞋?”
“会,等一下!”她风一般地刮了出去,还不忘嚷一句:“看我多有本事,一会儿功夫就有了十几条鱼!”
“好了,回去喝酒!”未等二人回过神,她又一阵风似地刮了回来,头顶多了副草环,星星点点缀着几朵野花,甚是俏皮。她本是一袭不伦不类、男女莫辨的黑衫,多了这副草环,却大增妩媚生动。浑身虽是湿淋淋地滴着水,却毫不狼狈,反而更觉得笑容亲切、眼波流盼,活脱脱一个无邪小女孩儿,怎么也联想不到江湖上那个令人头痛的刁蛮女霸王。
梅淡如一低头,见她依然赤足而行,诧道:“鞋呢?你不是说会编么?”
“我只说会编,可没说要编来自己穿。我喜欢被石子扎脚,我自作自受,与你们何干?”只觉得眼前这二人面目可憎言语无味到了极点,对他们做了一个“吊死鬼”的姿势,依然光着一双脚,大摇大摆地走在前边带路,昂首阔步,好不神气。正文 中——第十回 风切夜窗声
悼诗
——李煜
失却烟花主,
东君自不知。
清香更何用,
犹发去年枝。
俞清涟骂道:“要你自己回去,却几个月不见人影,混到哪里去了?”
依柳低头道:“北边兵荒马乱,不是叛乱就是讨伐,你教我的那几招够用么?只好躲躲藏藏、流离颠沛,一路南下啦。”
“是怪我教授不力还是保护不周?我不怪你偷懒,你还倒打一耙?幸好你不笨,知道我不在天台山,就来巾帼山庄找,我没买错你!”
俞清泓道:“你现在是人家山庄里的客人,怎么一见面就骂自己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依柳抬头一看,俞清涟身边坐着一个文秀沉静的女子,年纪稍长两岁,是自己曾见过两次的俞清泓。她知道俞清泓心思缜密,便向她笑道:“还是三帮主疼惜我!”
俞清泓淡淡地瞥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依柳侍立一旁,偷眼打量“分雨榭”厅中之人:陪侍的乃是客北斗与青霜、紫电,俞氏姐妹座旁端坐的,则是仲长隐剑与南郭守愚。
依柳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忽笑道:“四帮主,怎么不见金童玉女?还有上次一同援手的什么金公子,也不见来庄中做客?”
俞清涟面带愠色地道:“你罗罗嗦嗦,欠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