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仍是轻描淡写地道:“算是齐韵冰看走了眼罢!”
莫春秋问道:“你怀孕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一走了之,也是你任性了些。”
齐韵冰转过头去,不以为然地道:“心都不在了,孩子能让他牵挂么?”
“你却忍心云儿没有爹?”
“云儿能有娘,已经很不错了。”
“何苦……”
“你是义德的义兄,为他说话我不怪你。不过这嵩山,我却不想去了。”
“这又是为何?”
“少林寺高手如云,他去作了和尚,说不定仇家不敢再去寻他。若能如此遁迹江湖,是福非祸。”
莫春秋一呆,苦笑道:“原来你还在为他着想。既如此,你该让他知道已自己为人父。他并非铁石心肠的人。”
“难道我是托庇于人的弱质女流么?”
莫春秋又苦笑了一声,涩然道:“真是弱质女流倒好了,至少不会用剑去伤他。皮肉伤虽说不重,心上的伤看来却是不轻啊。”
齐韵冰忿然道:“江湖夫妻,动手本是平常之事。他下手不容情,我们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却要我如何相让?”
莫春秋黯然不语。
“他一走了之,仇家这一年来却不断滋扰我与云儿……况且,他打我那一掌也不轻呵。”她怀中的婴儿哭得累了,已沉沉睡去。
“呜——”那匹良驹喘了最后一口气,终于闭上双眼。地上是一大滩白沫。
“冰儿,有古怪!”
“我也觉得不对!”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点头。
“前日未入金陵时,京东钟山下那家酒坊、那个酒保……”莫春秋若有所思。
“那个酒保步履轻盈、身手矫健,绝非庸才。那几个饮酒的客人互使眼色,应该是一路的。难道竟是冲着我们来的?”
莫春秋似乎有些想不通:“江湖异人隐居于市,本来不足为怪。”
齐韵冰接道:“怪就怪在这样的酒保竟然会摔盘子,而掌柜却不出来加以责骂。”
“你也看出来他们是冒充的?”
“我想不到他们会与我们有关,是以没敢惊动你。”
莫春秋恍然,既惊且怒地看着那匹已倒毙的良驹。
天色渐低渐沉。
江南初秋的暮色,本该如画如诗。
可惜来者却无心风景。
齐韵冰与莫春秋相对一点头,立刻闪到附近一块红色砾岩的背后。
影影绰绰,几个方向围过来的十数人,行动迅速、落地无声,显然皆非泛泛之辈。并且都是一式的夜行服色及难辩面目的满脸油彩。
他们围住马车、马尸,搜出了车厢里未及取走的衣物。
衣物、车厢开始燃烧。有人开始狂笑。领头的乃是那个“酒保”。
莫春秋按剑的手,被齐韵冰按住。
齐韵冰手心发凉,指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