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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后点点头,笑道:“是我们东家,裴郎君、裴焕生。”
“裴焕生。”
祝升细细念着这三个字,两年前没得到的姓名,如今在旁人的嘴巴里轻而易举就得知了。
男人看着他这样出神的样子,礼貌性地笑笑,忍不住提醒:“郎君素来爱玩,但近日繁忙,身边不太缺人,可能……”
祝升皱起眉头,心里不太舒服,纵然他平时和这世间的人打交道少,但也懂他这话里藏着不好的意思。
“什么意思?”
这人见他不解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便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您在这,玩得尽兴。”
尽兴,祝升想,能让他尽兴的只有杀人。
祝升看着这人远走的身影,看着他路过一个穿着墨绿圆袍的男人,朝那人点头示意,很是恭敬。他们言语了几句,穿着墨绿圆袍的男人把目光向自己投来。祝升亲眼看着,那人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变成玩味,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他好像变成别人饭后谈资了。
祝升压着这点不舒服的劲,挑了位置坐下来,店伙计招呼他,给他推荐了他们家有名的吐蕃葡萄酒。祝升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份推荐。而是抬头看向柜台墙上的牌子,上面是苍劲有力的楷书。
祝升便要了被写在最后一个的酒——
“落桃花。”
“落桃花啊……”店伙计惊讶地看着他,“很少有人点这个了呢,这个写在牌子最底下,没什么人喝。得去找一找,您得耐心等会。”
“多谢。”
店伙计也觉得新奇,他在这里做事这么久,就没有见人点过落桃花。待他跟打酒的娘子说要落桃花时,只见几位酒娘子捂着嘴咯咯笑。旁边还站着金家那位小公子金喜,金喜今日穿了身墨绿色的圆袍,上面绣着金丝竹子,估计这金丝抽出来都得值不少钱。
他来时,金喜正跟其中一位酒娘子打趣,听到“落桃花”三个字,他先笑出声,这才有几位酒娘子跟着一起笑。
金喜勾着他的肩膀,语气调侃,问:“是哪个不要命的呀?”
没人点落桃花,因为这本就不是酒,而是毒。只因裴焕生喜欢这三个字,又是他早年的得意之作,就在牌子上写了上去。早些年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后来来往的人多了,大家默认没有落桃花这壶酒,没人问起为什么没有,都只慕名来喝吐蕃葡萄酒,或者是牌子上前几种酒。
金喜犯不着跟人说这些,裴焕生不用毒很久了,离江湖远了很多,他挺满意的。
他让酒娘子给店伙计装了壶群芳好过去,用桃花酿的酒,倒也合“落桃花”三个字。
酒娘子一边打酒,一边笑着说:“以后群芳好,也就是落桃花了。”
金喜眉头一挑,夸她聪明,又说:“要是有人要喝落桃花,就给他上群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