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这把岁数,还替孩子出来奔波,我听说你还要见报,上电视,算了吧。我给你补偿行不行,你要多少?”
关也因为身份,不好待在宾馆里,这里只有赵小梨一个人。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冲着她作揖,若是原先,她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而今天,她没有伸手去扶。
他们大棒不成就给胡萝卜,满嘴为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可谁也没想过,明明她才是受害人,明明是他们犯了错。
许是看出了赵小梨的冷淡,陈老太太直接上前抓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看这样,你在这儿也过不下去,我找人给你转到其他城市去,户口改个名字,我知道你学习好,到时候稳妥的考大学,没人知道你受过什么?你知道的,陈家富贵了这么多年,这些事都能办的妥妥当当的。”
她说的真切,赵小梨却听得恶心,她把手抽了回来,从旁边的纸抽里抽了张纸,擦擦手,当着陈老太太的面,扔到了垃圾桶里。陈老太太的脸色难看至极,她这把岁数了,在家里都是老太君,恐怕已经没有人对她这么不敬了。
赵小梨就跟没看见一样,对她说,“你们可有能耐,可是,我不需要。办错事的不是我,有罪的不是我,该死的不是我。所以,丢人的也不是我。即便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那个女生就是被强、奸的那个,有错的也不是我,而是他。所以,你应该担心的不是我隐姓埋名,而是你们,因为你们才会被指着鼻子说,就是这家的男主人,连未成年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简直是个禽兽!”
老太太显然被她气得不轻,捂着心脏指着她你你你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赵小梨直接站起来打开了门,将外面守着的她的佣人叫进来,“老太太,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你儿子如果活着今年四十二岁了,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不要脸的来求情,可我才十七岁,因为他,已经没人护着我了。”
“你有什么权利愤怒,又有什么权利记恨,该这样做的,应该是我才对。”
许是赵芳菲上次被她拒绝,许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张檬倒是没再找人过来。只是听关也说,他们一直在找关系,希望把案子压下来,办成自杀或者是情杀。只是单宇一向是狗脾气,他怎么可能答应呢。关也拍着胸脯跟她保证,放心吧。
的确放心,单宇八成也怕压力太大到时候不好行事,没几天就结了案,当天就开了新闻发布会,赵小梨和徐静怡原本想要站出来说说的,可单宇告诉她没这么干的,到时候有计划采访的,他会安排,否则的话,不需要这么露面。
可消息很快传了出来,一场谋杀引发的校园性侵案,如果说前几日赵小梨的采访是拉开了序幕,这次的大规模报道才是让引发了海啸。赵小梨已经完全住不了宾馆了,总有各地赶来的人想要采访她,关也只能将她接到了家中,找不到人,这才安生下来。
还有电视台的法制节目,这个赵小梨倒是没推,应了下来。
只是当务之急,却是师惠的丧事——案子结了,师惠的丧事也就可以办了。
从父亲死后,师惠干了这丢脸的行当,无论爷爷家,还是外婆家,跟她们母女都断绝了关系,从头到尾,师惠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好在还有关也,还有他的同事们,也还有同学们,其实出了正月十五就要上学的,赵小梨跟老师请了假——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师们倒是好说话,只说等她上学给补。
丧礼那天来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冷清。有小区里的阿姨奶奶们,也有一些不认识的人,赵小梨想,这样就好,太热闹了她妈那人怕是受不了,她们毕竟已经习惯了无人关注了。太少了,她怕她妈伤心。她将她妈存的二千八百块钱都用了,不但买了花圈,还买了房车,她想这辈子没享受到,到了下面,总要让她妈轻快点。
跟她关系不错的陶慕没有来,听同学说,他家搬家了,顺便给他转学了,好像开学前在郁青家门口看见过他,只是一晃就不见了。赵小梨想这样也好,有些事虽然说起来很残忍,但对陶慕说,忘了比记着要过的容易,等他能面对的时候再面对吧。
等着办完了丧事,电视台的录制就到时候了。徐静怡她们三个从外地赶了来,这是她们四个第一次见面。摄制就在jingju里,他们被安排穿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坐在了一排吊兰后面。翠绿色的吊兰伸出了长长的花枝,遮住了他们的脸。
问题特别简单,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样拒绝的,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持续了多少时间。
其实那样的事儿,没有人想要回忆的。徐静怡他们说着说着都哭了,痛哭流涕不能言语的那种,赵小梨却没有。她曾经有的,那时候的夜里,她把门锁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将被子捂住脑袋哭泣。生怕让人听见,可却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