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笑嘻嘻的告诉他们:“苌狸看打完了,说见你之前要洗澡,要打扮,拉着锥子和慕慕跑去后山了。”说着,伸手指了指大山深处。
说完,小五抬头看看他阿爹:“在雨里站着,不就算洗澡了么?”
旱魃哼了一声:“不明白她们为啥还没洗够。”
连天苦战,连天暴雨,拓斜师祖身上的焦糊黢黑仍然未褪,小蚩毛纠讨好的用袖子给他擦脸,结果袖子倒比着原先干净了许多。
温乐阳也凑过来,问拓斜师祖:“您老…撑过了孔弩儿的天劫?”
拓斜跳出来时身上都糊了,不用问是被孔弩儿引来的天劫击中。
拓斜一点没有拿自己当长辈的意思,笑着摇头:“孔弩儿算个人物。”说完,又狠狠的骂了句:“真他妈的丢人了!”
天劫起时,孔弩儿突然怪叫了一声,猛的从山洞里扑出来,拓斜想也不想立刻错拳迎敌。孔弩儿却根本不运功抵抗,任凭剧毒钻入心肺,拓斜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天劫神雷陡然降下,重重的击中了两人。
只一瞬间,拓斜就闻见自己的烤肉香气了,这时才知道,孔弩儿先前说过的天劫已至确有其事。拓斜抹了抹额头,嘿嘿笑道:“我跑到这来堵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不过当时明白自己就要死了,还是吓得我魂飞魄散!”
不料孔弩儿只抱了他一下之后,哈哈怪笑着:“让你也尝尝天劫的滋味,吓死你个菜坛子!”说完,竟真的放开了手,在被天雷彻底轰杀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替我给淋漓说一声……”
说到这里,拓斜放低了声音:“当时我魂不守舍,明白孔弩儿将死,我总算能走了,又被神雷劈得浑身发麻,再加上山洞里乱成了一团……”
温乐阳瞪大了眼睛:“孔弩儿想对淋漓说的话,您老没记住?”
拓斜赶忙摇头:“不是没记住,是压根没听见!”
蚩毛纠低低的嘱咐另外两个实在人:“这事咱们祖孙三个知道便好。”
话音未落,突然从小五那边响起了一阵咕咕怪叫,疯蛤蟆红壶终于炼化了分身老二的元神,威严低吼:“我行天下善事,你们却与我为敌…”小五不等它说完就赶忙用棍子把它敲晕了。
三个女人回来了,锥子在左,慕慕在右,苌狸神情明浩,脸色却因为连续两次断妖身,显得有些灰白,挂在唇角的笑纹颤抖着,不过片刻就把一个靡靡的笑抖成了委屈、伤心、和心花怒放!
苌狸费力的走到拓斜身边,坐倒、低头、长发倒垂,湿漉漉的黑色,凉凉的、滑滑的、柔柔的,遮住了她的螓首,也遮住了拓斜师祖圆滚滚的脑袋……
锥子笑嘻嘻的问慕慕:“看不见了咋办?”
慕慕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走了:“不该看的别看!”
一众人离开十万大山之后便告辞散去,修真道元气大伤,五福正道除了几个首脑,几乎全军覆灭;世宗中人伤亡的更惨,此刻早没了报仇争雄的心思。
十九伤得重,心神更沦丧到底,家族千万年的图谋落空,三个兄弟命丧恶山,没了复活先祖的希望,一字宫在他们月锥后人的眼里,也只是个酸苦的笑话了。
幸存的散修依旧兴高采烈,死者已矣,仇人伏诛,剩下的,还有半世逍遥!
温乐阳等人簇拥着拓斜,从十万大山返回温家村,刚到山脚下时候,温乐阳突然站住了脚步,脸上一片说不清是惊愕还是欣喜的古怪神情,对着拓斜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遽然一连串窒闷而暴烈的巨响,从温家村冲天而起,旋即火光妖娆,一蓬红的宛若鲜血的熊熊烈焰,荡漾着数十丈的火蛇,恶狠狠的舔向了天空!
温乐阳怪叫了一声:“我服了!”话音落处,已经转身向着山上冲了回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等温乐阳扑回村子的时候,整个温家村已经乱成了一团,原先我服了做茧的那幢小房子,变成一道十个壮汉也合抱不来的粗豪火柱直冲苍穹,空气被暴躁的热浪冲击得不停颤抖,仰望之下,仿佛天空正在炙热下层层融化。好在火柱虽然凛冽,但却凝整有形,烈焰并没有四下蔓延。
村子里到处是房倒屋塌,满眼都是砖石瓦砾。任何不明真相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肯定会说:“这村子刚让人给炸了……”
温家弟子大都没什么事,在巨震甫现的时候就拉住老婆抱着孩子跳窗户跑了,个别有几个学艺不精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虽然不严重,但头破血流总是免不了。
小易的额头上就被砸了个大包。
瞎子满头满脸都是火,正哇哇怪叫着四处乱跑,不说不做拎着水桶,泼了好几次都泼空了……
更让温乐阳摸不到头脑的是,在距离火柱不远的地方,一直在苗疆混饭吃的巨蛙,坐地蟾秀儿,正鼓着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几天之前,温家上下得知找到了拓斜师祖、温乐阳等人即将平安归来,无不欢欣鼓舞,唯独瞎子愁眉不展,我服了做茧,不比普通的佛灯虫,瞎子始终不敢用以前悟出来的办法来帮虫子化蝶。
瞎子有自己的小算盘,我服了破茧这事,已经落在了他的肩上,要是温乐阳等人不在家,自己就算不小心把虫子给害死了,至少还有机会逃跑;要是等那群活祖宗都回来,自己一旦有个失误就是被生吞活剥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