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思得出神,却不知觉嬷嬷已将发绾好了。
“陛下今儿晚御驾王府设宴,殿下白日便不必回宫见礼了,晚宴上一齐备了便罢。反倒是。。。。…。’
她有些恍惚,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犹豫片刻,又试探着讪讪轻道:“反倒是小夫人和小郡王……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她回眸望着不远处趁她倒盏茶的功夫又一次趴回妆台上打着瞌睡的若离,无奈地叹了口气,
“奴婢知道!殿下不情愿,可这礼是早晚要受的……也就敬盏茶的功夫,再寒暄几句,事情也就了了……
……。。他日殿下爱见见,不爱见就不见,总没得气受!……又何必……这第一面就。。。。。。。
……就把关系拖僵了呢?”
“那殷氏郡主是莲妃娘娘的外戚,自幼受宠,又是在宫里长大,于各位娘娘面前也都有脸面,论身份地位、论样貌才华,哪一样都足够一个正夫人了!可当年陛下还不是铁着面没允?现在想来……陛下当时心中便自有盘算!这王府的主位怕是早已留予殿下了!……
………想来殿下和王府的缘分。。。。。。怕是早便注定了的…。…”
那英嬷嬷苦口婆心拐着弯地说尽了好话,若离听着却尽是刺耳。她倒有几番长舌妇的做派,头次见面便上赶着阐明关系分析利弊,倒是话里话外不忘搬弄是非巴结自己,只是这话锋一闻便知是个墙头草,多少有些捧高踩低、迎新弃旧的痕迹。
大清早便被人在耳旁毫不停歇地叽叽喳喳颠来倒去家长里短,若离听得烦,便不甚理会。
见若离不甚应答,那婆子更是不识眼色,自顾自饮着茶蛮说起来:
“想来那已故芪王妃的小郡王早已过了十岁,至今却未得封世子,
如今看来……这位子……”她忽向妆台的方向引颈嘘言:
“也是王爷刻意留着的!”
继而,见那背影仍一动未动,又刻意放大了声响:“毕竟王爷念着公主。。…。哎呦!……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刻意装出的喜悦与高傲像是故意卖弄攀了高枝,蛮说着给外面人听的,倒让人不觉生出许多厌恶。
见若离不管顾,知道是个好惹的,英氏便再也收不住了话:
“至于那小令氏,本就没什么底子!市井娼人罢了!能入王府算她走运,平日也就靠王爷罩着!若是没了王爷那几分垂怜,她也能算得个阿猫阿狗的!?……"
若离想着,那婆子一说起小夫人,口中更无了章法,声音大得仿佛要穿过院墙直抵那小令氏的闱房。仿佛平日积压的嫌怨终于找到机会在自己这棵大树的荫蔽下无所顾忌地肆意喷洒一番才解气……。…她不像来帮忙的,倒像来帮自己树敌的!还仗着主家势力变着法儿地羞辱旧主来撒怨气,那趾高气扬的神态倒像是来替自己做主的了!
不过自己尚且都不知能不能在王府站稳脚跟,现下论及荫蔽他人,其实是为时过早了……
事实上,自从英氏那第一句“爱见见,不爱见就不见,总没得气受”一出口,若离便已经开始倒胃口了,后面的话也自没太过经心,只是模模糊糊地听说竟还有一位,而且还有个十岁多的孩子,而自己竟一无所知!恍惚间又徒增一瞬无奈划过心头。……
却很淡然。。。。。
………淡然到毫无感觉。
无悲,无妒,无恨,无怨……
却只是无奈。
很轻、很淡………却只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本宫若不见,还讨得气受了!?”
她忽而一语打断了英氏流水账般的自说自话,对登面便不甚讨喜的人,若离也不愿赔上好脸色浪费心神。
见若离突然活了过来,话语间却隐隐透露着不甚欣喜的神态,英氏便知是自己说错了话,方欲寻思着说些讨喜的油脂话来缓和气氛,可还未反应过来,却又被若离抢了话去:
“丝琴随我去罢,麽麽不必随了。”
说着便径自起身往外去了,自始至终铁着面未瞧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