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则是一架寻常马车,车中之人不曾下车,珠帘漫卷,看不出其中之人。
唯有驾车的老仆此时下了马车,正在与对面那些汉子对峙。
“你们这些人莫要不讲道理。分明是我们先到的。再说马车繁重,我在此处根本转弯不得。你们是马匹,让路还容易些。何必咄咄逼人。”一脸沧桑的老仆道。
“原来是争道之事。”刘备点了点头。
争道之事历来常见,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不想他身旁有个文弱士人模样的行人,望着那个满面彪悍的汉子却是叹气一声,“这马车上的人多半是新来雒阳,竟然连此人都不认得。”
“此人在雒阳很出名不成?”刘备有些惊讶,如今雒阳城中的大人物他见过的也不算少了,却是不知此人是哪号人物。
“此人确是有大名,只是是恶名罢了。”那士人叹了口气,“此人姓曹名破石,自身算不得什么人物,可他兄长却是如今声势显赫,权倾朝野的大常秋曹节。”
“原来是曹节之弟。”刘备点了点头,“那确实是有嚣张跋扈的本钱。只是不知他到底做下过何等恶事?”
“此人仗着曹节的威势,如今在雒阳城中弄了个越骑校尉之职。当初他手下曾有一个伍长,伍长妻子长得貌美,结果被曹破石看重,竟然向这个伍长索要此女。伍长为了身家性命只得答允下来,可他那位妻子却是不答应,最后更是以死明志。”文士叹息一声。
刘备冷笑一声,“原来林冲之事,早已有之。”
“他在雒阳城中如此横行霸道,莫非便真的无人敢管?雒阳城中无王法不成。”
站在刘备身后,一直静听的关羽突然开口,此时他双目微睁,死死的盯着曹破石。
刘备知道,关羽此时心中已然起了杀机。
“管,谁敢管?”文士又是叹惜一声,“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就算是有人敢冒大不违,将此人抓入牢狱之中,可今日进去,人家明日就能出来,抓他之人说不得还要搭上一家身家老小的性命。”文士倒是将事情看的明白。
“郎君倒是知道的不少。”刘备点了点头,知道此人所言不差。
“这些事情,雒阳城中的人都知道,只是敢不敢说罢了。我也是过几日便要外出补缺了,这才敢和你们说道说道。”
刘备眯了眯眼,真是好一个曹家破石。
此时长街之上,一脸剽悍桀骜的曹破石听完对面驾车老仆的言语,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笑意,“想要和我讲道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可知我是何人!”
无须曹破石开口,他身旁的汉子早已代为回答,“此乃曹长秋之弟,朝中的曹越骑。你这老儿,如何有眼不识泰山!”
驾车老仆听闻此人之言一愣,面上露出些惊徨之色。
他们虽来雒阳不久,可也听过曹破石此人的名头,自家家主还曾专门叮嘱过莫要招惹此人,谁想今日竟会狭路相逢。
曹破石见了此人脸上的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最喜欢的便是在旁人脸上见到这般惧怕自家的神情。
驾车老仆也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他只得开口道:“我家家主是……”
“我不管你家家主是何人,在这雒阳城里,我还不信有人可压下我一头。马平,把那匹无人能驯服的马牵上来,给我撞上去。”曹破石狰狞一笑。
他身旁一个随从应命一声,自身后牵出一匹枣红色骏马。
此马身量高大,风棱瘦骨成,长鬓披散,双耳竖立,呼吸之间,如吞吐云雾。
这匹马是西域的胡商所献,说是大宛骏马,可惜人有傲骨,马也如此。
数日下来,曹破石竟是不能驯服此马,此次出城他们也是为了再做尝试,若是不成,便要将这匹马宰杀掉。
马是好马,可他曹越骑得不到的,宁愿毁了也不愿给旁人。
那叫马
平的汉子用手中刀鞘重重的拍打在马臀之上,那马吃痛,发足朝着对面的马车奔去。
驾车老仆惊慌失措,四周围观之人都是叹息一声,想着多半是要见到一场惨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