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扑朔迷离的旧事,又怎么是一下子能够说清的呢?
晏清歌沉思片刻,说道:“自然是记得。慕老爷子一心为国,可称得上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楷模。”
长安闻言沉默了,无法想象这位忠诚老臣,上一世,是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慕言殊率兵北上,攻占上京,手刃国君?
看着长安出神,晏清歌却微微一笑,打趣她:
“怎么,还未出嫁,就先打听起夫家的事了?”
长安哪里想到这一层关系上来,听小晏这样一说,却也难免脸红,连忙道:
“我只是忽然好奇,便问问你,与慕言殊有什么关系。”
晏清歌维持着脸上淡淡的笑意,对她说:
“慕老爷子三十年前忽然辞官归隐,据说目前他隐居临都,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对朝中之事,是再不过问了。”
长安静静地听着,慕赜隐居临都,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临都与上京一样,都是极其繁华的城市,世上有追求的隐士,大多选择归隐山林,慕赜最终竟能隐居闹市之中,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
“那如今朝中,可还有慕氏之人为官?”长安接着问。
若她没记错,前世只论慕氏在上京做官的,就有不下五人,慕赜的嫡长孙慕子贤,更是位居六部,掌管工部事宜。
“为官?”小晏有些吃惊,“不用说为官了,慕氏一族,除了摄政王,再无后人。”
短短几句,听得长安心惊肉跳。
“怎么可能?”她惊呼。
“怎么不可能?”晏清歌见长安这幅模样,不禁笑了,“难不成你活了十五年,曾听说过慕氏还有其他的后人?”
长安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蒙,她前世活了二十年,当然知道慕氏在京城为官的都有什么人,甚至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与对应的官职,可前世的世界,是面前这个晏清歌不曾活过的世界,她怎么能说出口,又怎能使他信服?
“我当然……没听说过,不然为什么要问你嘛。”长安想要敷衍过去,“我只是奇怪,慕氏这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只传了慕言殊这一个后人?”
晏清歌看她这样子,分明就是心中藏了事,他心知肚明,却也不拆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说:“这是慕言殊的私事,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长安听了这话,如同被一盆凉水泼下,一下子冷静了许多,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因前世与今生的差别而纠结,可在小晏看来,她分明是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开始探听慕言殊家里的事,这是她失礼了啊。
“我只是有些好奇,小晏。”冷静片刻,长安敛眉道。
“我知道。长安,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小晏翩然一笑,“若是朝中之事,你尽管来问我,只是如果事关慕言殊,恐怕,我就无能为力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长安心中亦是了然。
是啊,关乎慕言殊的事,怎么还能再来问小晏呢?
只是她仍不明白,前世种种,与今生都是这样的贴合,犬戎的进犯、巫书纳的兵法、容多坤的逼婚全都与前世丝毫不差,为何偏偏慕氏一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前世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为何今生却落得几乎绝后的地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长安百思不得其解,蓦地想起阿娘留下的那枚钥匙,她走到梳妆台旁,打开妆奁翻了一通,终于将那枚钥匙翻了出来。
繁复的花纹游走在铜制的钥匙之上,长安的耳边回响起阿娘临终时说的话。
还记得阿娘说,她的一切疑问,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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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都。
慕氏祖宅。
曾经的繁华不再,原先灯火通明的屋室,如今只余冷清,层层珠帘将内室隔绝于外面的世界,珠帘之内,传来一个苍老而苍凉的声音:
“是小殊回来了?”
这老者正是三十年前辞官归隐的左相慕赜,慕言殊的祖父。
管家应了一声:“是,小少爷回来了。”
身旁的慕言殊身着紫色锦袍,银龙隐隐,他面色冷凝,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