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是瘟疫肆虐倒也罢了,青龙帮可以不管。可是,船主与两名船伙计的咽喉,是被杀手行家所割断的,这一来,青龙帮麻烦大了。
青龙帮硬赔了五千两银子,案子轰动江湖。
令公治帮主咬牙切齿的是,三江船行是事发的第三天一早。才接到江夏县衙的传讯火签,才知道船发生了事故。
公文从大冶县衙转移江夏,所以需要时间。
而船行的掌柜,却发现旅客名簿失了踪,显然是昨晚被人窃走的,凶手的用意显然在湮灭证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谭家桥镇的事故尚未处理,目下又出了这可怕的大灾祸,青龙帮果真是流年不利,屋漏又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敏感的人,已经想到可能与太极堂有关。
可是,无凭无据,总不能空口说白话与太极堂理论,只要对方说一声拿证据来,自己就下不了台。
晁凌风住在文昌门的江汉客栈内。
这是市面相当繁荣的大街,文昌坊向北伸展,大街的北端就是平湖门。街很长,而且有夜市。江汉客栈规模不大,因此反而不太引人注意。
他是事发的当天,一早自现场获得验尸的结果。死者全是时疫致命的。三具尸首喉间的小刀伤,仵作也查不出结果来。
反正刀伤是死后加上去的已无疑问,替这宗骇人听闻的大命案,平空添加了极端神秘的色彩。
接着,他访问了十余位当晚目击与抢救的渔民,证实昨晚那位村夫所见,大部分属实,这才以快速的脚程赶回府城,当天下午便投宿在江汉客栈。
那时,府城还没得到血案的消息,血案的公文还没从大冶的县衙发出呢!
他的落店,成为他事发并不在现场的铁证。府城距现场足有两百二十里,陆路需走两天。水路更慢,需三至四天。
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决定慢慢找出凶手来。
青龙帮群雄陆续赶来总舵,风雨欲来。
太极堂的总坛在府城东十五里左右的小洪山镇,镇东北是磨儿山,西面府城方向数里。是大洪山名胜区。
小洪山镇这几天,也忙得不可开交。
太极堂的堂主旱天雪冉大刚,也忙得焦头烂额。
府城内,稍有头面的江湖人,是不敢闹事的,甚至避免露脸。
这里有楚王府、有按察司、有市政使衙门、有府衙、有县衙……武职水陆衙门也不少,想在这时称老大充大爷,门都没有。
反而是那些小混混会权术,能交通官府里的紧吏役卒,城内城外吃得开兜得转,翻云覆雨神气得很,正是真正的城狐社鼠。
城外,尤其是望山门至海船窝,延伸至如鱼套,这一带才是江湖入的真正猎食场.堤内的长街长有三四里,这里什么都有。
这天申牌初,晁凌风穿了青直裰,打扮得像个吃水上饭的壮汉,进入长街东首的一条小巷。
小巷第七家正在办丧事,忌中人家,拜祭时辰未到,通常很少有人登门。
他提了香烛登门,有两位戴孝的年轻人迎接他。
他上香、一拜祭;年轻人也以家属身份叩谢。
礼毕,年轻人陪他到客堂奉茶。
“在下姓晁,是令兄的朋友。”他脸上一片愁容,话说得诚恳:“令兄王建这次应朋友的敦请,到南昌干一份差事,没想到遭到如此可哀的变故,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两位还请节哀才是。本来,我这次也打算下南京的,暂时有事抽不开身,所未能成行。据我所知,令兄因为手头并不宽裕,所以乘的后舱,但不知还有谁和他同行的?”
“晁爷,先家兄是独自前往的,并没邀有同伴同行。”那只有十四岁的年轻人流着泪说:“那天我送他上船,也没发现他有同伴。”
“事先,他曾经在船行与一位旅客在一起交谈甚欢,也是一条船上的人,订了船位之后,还和那人一同离开的。他回家之后,可曾提及交了些什么新朋友?”
“这……好像没听说过他提起。”
“比方说:姓江、姓李,江永隆、李世鸿等等。”
“这……真的没听说过,晁爷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