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我耸耸肩,“刚刚夏天的时候来的。”
“你之前住在哪儿?”
“南达科他州,跟我的外祖父母一起,”我用叉子叉了块胡萝卜塞进嘴里,“在我和丹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于车祸,所以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印象。从那以后外祖父母就把我们俩带走了。”
“那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好多问题。一瞬间,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教官总是让我们小心那些长串的问题,尤其是关于我们过去和个人生活的问题。提问的人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也有可能是心怀鬼胎。很多幼龙就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被“秩序”杀害了。
加勒特?他会不会是……?我看着坐在对面的他,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他那明亮的灰色眼睛看着我,我的心里又一次小鹿乱撞。不可能,我太多疑了,他这么年轻,不可能是个无情的杀手。
而且,对这些问题,我早准备了答案。“比尔外公得了肺癌,没法再照顾我们,”我流利地背着台词,“丹特和我就到了新月湾,在外公身体恢复前,我们得和阿姨姨父住在一起,虽然我希望外公早日康复,不过说实话,我更喜欢这儿。”
他歪着头,一脸困惑又可爱的表情:“为什么呢?”
“南达科他州没那么多海,”我叹了口气,“那里什么都没有,我觉得自己心底里一直住着个加州女孩。如果现在让我离开大海,我估计自己会慢慢枯萎,被风吹走。你呢?”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叉子,“你从芝加哥来的,对吧?回去的时候会舍不得吗?或者你更想家?”
这回轮到他耸肩了:“哪里都好。”
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是不理解他平平淡淡的语气,“但你一定有朋友吧?在家乡那边?你不会想念他们吗?”
“也许吧。”
此刻,他看起来不太自在,好像是因为对话并没有朝他预期的方向发展。我结束了这个话题,他随之陷入了沉默,只是盯着自己的双手。他面无表情,眼睛变得空洞冰冷。我对他的变化感到诧异,仿佛有堵墙矗立在我们之间,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话让他变成这样。我闷闷不乐地戳着食物,突然看到了他身后头顶上的招牌,我顿时来了精神。
“等着我,”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他说,“我马上回来。”
我回来时,在他桌前放了一个很大的蜜糖肉桂卷,笑着说:“给你,我请客。”
他好奇地看着,“这是什么?”
“肉桂卷啊。”我坐了下来,咬了一大口自己手上的那个,热腾腾油腻腻的甜味立刻在我的唇齿间蔓延开来,“你尝尝。我还给你额外加了东西,加甜卷,上面撒了冰冻焦糖核桃呢。相信我,你肯定会喜欢的。”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面部扭成一团,像是吃下了一整只柠檬。他咽了下去,咳了两声,伸手去拿苏打水,长长地吸了一口,然后身体往后靠着椅背,好像怕那面包会突然跳起,自动跑进他嘴里似的。
“太甜了?”我一脸无辜地问,咬着嘴唇强忍着笑,他那震惊的表情,实在让我想哈哈大笑,“如果觉得太甜,我替你吃。”
“好的,”他深深地吸了口饮料,气喘吁吁地说,“我觉得自己的血管要被堵住了。”
我歇斯底里地咯咯大笑,吃完了自己的,又拽住他面前的餐巾纸,把剩下的面包卷拖过来。他看着我,脸上微微露出愠色。
“你应该多笑一点,”我告诉他,咬着甜得要命的肉桂面包。哦,天哪!这简直是糖尿病患者的噩梦。我牙齿都要被甜倒了,“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可爱。”
他歪着脑袋,又是一副困惑又可爱的表情,“我不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