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夕被诊断出分化为omega后的那晚,他逃离了温良家,见自己家里没有母亲的身影,便躲进了卧室,彻夜难眠。
天刚蒙蒙亮,他磕磕绊绊地就要去找何然。不料,在去的路上,模糊地望见有人在一处空地上干杵着,手上有火光闪烁。
一大早上,黎瑾夕身体虚弱,第一次发情期只在昨夜吃了点药,现在又没吃饭。倏地胃里难受犯起恶心,捂住嘴不停想吐,待他一抬眼时,那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空地上的火盆里,黎瑾夕瞥了一眼就认定那是何然的日记,一脚踢翻它后,向日记上铺了些沙土,很快就灭了火。
他没有多想,他要把日记还给何然,这样一来也让他多了个去找何然的借口。
可黎瑾夕刚到何然家,就被顾权鸢的话泼了盆冷水,阿姨的去世更给了他一份沉重的打击。一时间他也不记得自己是要来做什么了,或是说,他想做的事情,没必要了。
那本日记被他带回了家,原本是搁置在一旁,后来是好奇窥探。
直到现在,他渐渐相信了日记里的内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占据何然的身体?”
黎瑾夕翻阅着那本日记,满满当当的几十页纸间,竟然找不出那占据何然身体之人的来龙去脉,那人叫什么,那人又自哪儿来?只字未提。
有的内容只是些情情爱爱,驴头不对马嘴,一会儿写现在,一会儿谈未来,起因是一场长达两个多月的失踪案,结尾到了何然母亲自杀那块儿就彻底结束了。
有倒叙,有插叙。
一个有因无果、有头无尾的日记,黎瑾夕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何然能写出来的东西。
黎瑾夕很了解何然,他没功夫写这些破日记,他的时间都用在提高成绩上了。而且,自打黎瑾夕看到日记中的字迹起,莫名其妙的生疏感让他鬼使神差地找出了何然以前的笔迹作对比。
果真一点儿都不一样。
自那时后,他开始试探,他开始产生诡异感。
“是灵异事件吗?每天面对我的人又是谁?何然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吗?”黎瑾夕不禁心底打颤。
看那日记,黎瑾夕大概能推算出,从何然大闹广播室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何然了。
于是,此后每天在他身边嬉笑打闹的、拒绝他的、渐渐远离他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何然。
在黎瑾夕看来,何然于他而言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以自己的意识操控着何然的皮囊,替代他生活,隐瞒真相,欺骗他身边的人,告诉他们:“我就是何然。”
黎瑾夕曾经也纠结过,矛盾过,他想,自己是否该就此放手,不再试探,毕竟何然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不如顺其自然,让何然好好生活一次。
可是,“何然他似乎感受不到快乐了。”
“他是无辜的。。。他明明是无辜的,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身体又莫名其妙地被其他人操控着。”黎瑾夕紧捏着日记,嘴里念念有词。
在一页页被黎瑾夕琢磨透了的纸张里,终究是找不回何然曾经的身影。
想想过往,黎瑾夕与何然,已经相识快六年了。
刚上初中时,黎瑾夕搬来了这片社区。家附近的便利店关门了,他就跑去远一点儿的便利店。
到了便利店门口,黎瑾夕碰巧遇上了便利店正在卸货。
一个矮矮的男生,逞强地抱着两箱饮料,呼哧呼哧地推着门。一旁的女人应该就是这男孩的母亲。
黎瑾夕上前靠在他身后,帮他推开了门,何然感到诧异的同时抬头望向了黎瑾夕,他来不及说声谢谢,只想赶紧冲进去放下手里这两箱沉甸甸的饮料。
何然跑进了便利店,尽量放慢动作轻轻放下那两箱饮料,黎瑾夕也紧跟了进来,手里握着零钱,在货架上寻找要买的白酒。
结账时,何然就坐在柜台后,等着黎瑾夕来结算。看到他手里提了两瓶白酒,他没敢多嘴,直接报了价格:“58。”
黎瑾夕数着手里的零钱,十,二十,三十。。。一张一张地往柜台上放,与此同时,他还时不时地偷瞄起何然的长相。
此时的何然比黎瑾夕还矮了大半个头,脸上有点婴儿肥,不过说起话来倒是感觉他整个人冷冷的。
何然找零钱的时候,黎瑾夕没忍住开口了:“我们好像是同一个学校的吧。”他勾着何然的校服领子,何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下更坐实了黎瑾夕在何然心里头的坏学生形象,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来几次去买酒,即使附近的便利店开着,黎瑾夕也想去那个更远的便利店,因为那里有个。。。有点敏感的男生。
“两瓶白酒,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