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祈郎中的院子里,同上一回来,却是没有什么不同。
&esp;&esp;一口打好的棺材放在院子里,关老爷子穿着短打拿着刻刀,在上头雕着花。木花碎儿落了一地,远远看去像是下了雪似的。
&esp;&esp;祈郎中躺在一张垫了羊皮垫子的逍遥椅里,翘着二郎腿拿着一卷书。
&esp;&esp;听到段怡的脚步声,头也没有抬地说道,“你倒是好口福,隔得那么远,都能够闻到肉香,巴巴的跑来了么?”
&esp;&esp;段怡闻言吸了吸鼻子,“红烧肉!”
&esp;&esp;这香气萦绕在鼻间,钻进了心间。让人恨不得将自己个洗干净了放进锅子里一并烧了,这样肉能多吃上几口。
&esp;&esp;“突然有一个快死的富商来认先生做儿子么?不然哪里来的银子,请了御厨!”
&esp;&esp;锦城大大小小的酒楼,她都吃过,这种味道,可还是头一回闻见。
&esp;&esp;她想着,快步的朝着厨房里行去。
&esp;&esp;这一进去,便傻了眼。
&esp;&esp;只见晏先生做在灶前拿着支烧得黑漆漆的吹火筒,正在呼呼的吹着风,他的腮帮子鼓得老大,眼睛鼓鼓的,像是一只蹲在荷叶上的青蛙。
&esp;&esp;而一旁的大铁锅旁,英明神武……用筷子都能夹住箭的黑面小将军崔子更,正拿着一把锅铲,翻炒着锅里的五花肉……这肉肥瘦相间,烧出了油来,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响声。
&esp;&esp;段怡深吸了一口气,闭住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梅干菜放了么?我爱吃梅干菜!”
&esp;&esp;吹着火的晏镜听到人声,一下子被呛着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esp;&esp;“咳咳咳……打赌输给了你师父,这是赌注……”
&esp;&esp;段怡嘿嘿一笑,坚定的强调道,“记得放梅干菜!你快动呀,别炒糊了。”
&esp;&esp;崔子更的手微微一僵,又开始熟练的炒了起来,他朝着段怡的头上看了看,发现她并没有戴宝葫芦簪子,又收回了视线,“放了,梅干菜吸入了肉的香气,比肉还好吃。”
&esp;&esp;段怡大喜,摆了摆手,“你这个人嘴很缺德,手却不缺德,难怪我师父当年死乞白赖的想要跟着你!热饭热菜,不比瓜好吃?”
&esp;&esp;崔子更一梗,难得的没有回嘴,他拿起锅铲,铲了一块肉,直接挥到了段怡面前。
&esp;&esp;段怡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了肉,便塞到了嘴中,烫得她呼啦呼啦的抽气起来,她对着崔子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个转身跑了出去,在祈郎中面前嘚瑟了两下,又跑到了关老爷子身边。
&esp;&esp;“我就知晓,老爷子您在这里。好不容易逮到了您这头羊,先生还不得使劲的薅,恨不得您在他的棺材上,雕出一片瓜田来。”
&esp;&esp;“听说关园最近十分热闹。有个叫王占的想买,我祖母问了您借?”
&esp;&esp;老实人炫富
&esp;&esp;关老爷子收了刻刀,惊讶地看向了段怡,“确有此事,你从何而知?”
&esp;&esp;“那王占拿了个根雕贿赂老朱,硬是叫他做了中人,领着他去了我家中,想要强买关园。这子孙得有多不肖,方才会卖了祖宅?”
&esp;&esp;“我自是不肯,老朱亦是臊得慌,当场便将他撵出去了。那王占是兵部侍郎的公子,我们关家只是手艺人,这几日老婆子还忐忑得很,怕他还有后招。”
&esp;&esp;关老爷子说着,拍了拍身上的木花碎渣儿。
&esp;&esp;那老朱以前也是在京中做官的,告老还乡之后,便回了祖籍剑南做了个富贵闲人。他是个玩儿木雕的,锦城统共这么大,很快便同关老爷子成了挚友。
&esp;&esp;比邻而居不说,两人还结成了亲家。
&esp;&esp;“恰好你祖母派人说来说想借园子,我想着一来那到底同你一家的,二来也存了心思,想着日后若是王占纠缠,有了这档子事,寻你祖母从中说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不是。”
&esp;&esp;段怡听着笑出了声,“您倒是个耿直的,心中的小算盘,一颗颗的摆出来,数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