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葭诧异地看了孙盈一眼:&ldo;哦?&rdo;
孙盈发觉杜晓葭想要回头,她一把拉住了对方:&ldo;别!这样会打草惊蛇,还是偷偷看比较好。&rdo;说完,她屏息凝神,听出身后那个脚步声仍在紧紧跟随。
杜晓葭觉得孙盈的话有道理,可不回头又怎么看呢?她沉思片刻,蓦地想起来,自己裤兜里有支唇膏,装唇膏的盒子上粘着一面小镜子。她不动声色地摸出唇膏盒,很小心地打开了盒盖。镜子里的景物一片血红,随着她的走动,上下摇晃。
&ldo;没看到有人啊。&rdo;杜晓葭小声对孙盈说。
&ldo;不可能吧?&rdo;孙盈接过镜子,学着杜晓葭的样子偷看身后。的确如杜晓葭说的,镜子里除了树林草地,什么也没有。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把唇膏盒还给杜晓葭。&ldo;也许是我太累,耳鸣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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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多久,孙盈又赶不上队伍了。一股阴寒的冷气,再次拂上了她的脖根。她心中一阵阵发虚,那个方才消失的脚步声,又紧贴着她后背响起。
难道又是幻觉?可那股冷气呢?孙盈感到,那决不是风。鬼使神差地,她回过头去。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与她鼻尖碰鼻尖。腥臭的气息,熏得她几近昏晕。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白得发青的脸上,仿佛擦了太多的粉。一双很大的眼睛,没有眼球,空荡荡的眼眶,直直地瞪着孙盈的双眼。眼眶深处,有些白色的小虫子在蠕动,肥嘟嘟的,一拱一拱,将头部探出眼眶边沿。
&ldo;啊‐‐&rdo;一声凄厉的惨叫,震人心魄,在莽林间荡起阵阵回声。一双手,只剩下了枯骨的手,掐断了这声惨嚎,随着那个女人的头低下来,那些白色的小虫子,纷纷坠落进孙盈大张的嘴里。
众人惊惧回头,看到距离半丈开外的孙盈,头拼命后仰,正用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时间,大伙儿都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杜晓葭才反应过来,冲上前,用力掰着孙盈的手腕:&ldo;孙盈,你干吗?松手,松手啊。你会把自己掐死的。&rdo;
钱潇也跑了过去,还有吴永斌。究竟是男孩子,力气大得多,他们很快一边一个,拉开了孙盈卡在脖子上的手。孙盈的臂力变得出奇的大,她十指弯曲呈爪状,似乎脖子上有很强的吸力似的,手臂奋力合拢。同时,她开始呛咳起来,伴着干呕的声音。
&ldo;这是……&rdo;贾茹和贾摄手拉着手,走到孙盈近前。贾茹说了这两个字,贾摄毫无阻滞地接过话头,&ldo;怎么了?&rdo;
孙盈的身体,剧烈颤抖,停止了反抗,弯下腰,呕吐起来。吐出了一大堆半消化的食物,她还在不停地吐,直到吐无可吐,仍在干呕。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满面苦涩地斜靠在杜晓葭身上,断断续续将刚才的恐怖经历说了出来。大伙儿面面相觑,眼里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见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自己,孙盈急了,她湿漉漉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来回扫荡:&ldo;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不相信我?&rdo;
&ldo;可是……&rdo;杜晓葭看看大伙儿,又为难地转向孙盈,&ldo;我们只看到,你在自己掐自己,我们……&rdo;
&ldo;别说了!&rdo;孙盈委屈地大吼一声,打断了杜晓葭的话,&ldo;你也不相信我?我可是从没骗过你啊。&rdo;
&ldo;呃……孙盈,咱们一会儿再研究是怎么回事吧。&rdo;林寒的话,多少消解了一点现场的尴尬。&ldo;你刚刚吐过,一定很难过,我们尽快找一处水源。你漱漱口,洗把脸,会舒服很多的。&rdo;
孙盈可能是真的不太舒服,并不反对林寒的话。她朝杜晓葭投过去失望的一瞥,拖着步子,向着前进的方向走去。杜晓葭追上去,扶住了他。大家再次默默上路,继续他们仿佛没有尽头的跋涉。然而,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孙盈的话,刚才那骇人的一幕,仍不免在他们心头压上一块沉重的巨石。
天边,曙光初现,月亮,只留下一个淡橙色的影子。
已经整整一夜了,为什么我们还像是在原地踏步?林寒悄悄观察周围,景物仍一成不变。左边的树林里,隐约传来淙淙流水声。那是一种诱惑,一夜的长途跋涉,令他的嗓子眼干涸犹如沙漠。其他人的反应也跟他相同,大伙儿布满血丝的眼中,全都闪烁着贪婪的惊喜。
水声,给孙盈疲累脱水的身体,注入了莫大的动力。她踉踉跄跄扑进密林,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没走多远,眼前豁然开朗。尽管天光还不是很亮,她依然看得很清楚,一片林间开阔地上,镶嵌着一个圆形的小水潭。一条不到一米高的小瀑布,正源源不断向水潭里输送着清冽的泉水。
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孙盈已经不顾一切地跪在了水潭边。她吸了一口气,顾不得寒冷,将头整个埋进了水里。&ldo;咕嘟咕嘟&rdo;喝了几大口,她骤然感到,脸上、嘴里、喉咙里,甚至肚子里,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痛。
走在最前边的贾氏姐弟俩,还没接近小水潭。孙盈猛地蹦了起来,发出&ldo;呀呀&rdo;的痛呼声,双手在脸上、喉头胡乱抓挠,整个人没头苍蝇般,在草地上乱跑乱窜。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只知道躲避,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