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最后只落得有家不能归。
如果我们还对太子失踪事件穷追猛打,赶尽杀绝的话,那不是恩将仇报,把梁景仁逼上绝路吗?
这一夜,我一直忐忑难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派人去“三义祠”。不出所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甚至,听说三个刘村都只剩下了老弱妇孺,青壮年男人全在一夜之间走光了。
我只得让张泓带上由我手写,附有太子亲笔签名的信去了阿蜜家,让阿蜜把信转交给梁景仁。
在信中,我向他保证,决不追究此次事件的当事人,我们就只当是有人请太子去山洞游览了一回。
在信的最后,我向梁景仁的慷慨捐助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并邀请他去京城做客。
有了这封信,梁景仁和三个刘村的男人,应该都敢回家了吧。
只可惜,直到我们离开汉阳,仍然没再见到梁景仁的踪影。
太子回来了,他失踪了。
我们在桃花别苑里又住了三天,没有等到梁景仁,只等到了嵇绍。
因为小翠和山婉先后临盆,我们离京的时候她们都才刚满月不久,我就特意把嵇绍和张华都留下了,没让他们跟来。想不到嵇绍还是来了。
嵇绍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我们走后,皇上一直卧病在床,根本不能打理朝政。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的父亲又病了。几个宗室王和“二杨”就趁机揽权。一番争斗之后,现在,朝廷上形成了两派势力,一派自然是“二杨”,一派则以汝南王司马亮为首。
我大惊道:“我父亲病了?严不严重啊?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很严重了。如果不严重,他又何必当一件事特意告诉我。
嵇绍忙安慰我说:“太子妃您别着急,前段时间的确比较严重,但现在好多了。据说是因为宫里最忙乱的那段时间,太尉天天伴在宫里,夙兴夜寐,累病的。太尉毕竟也是年过五旬的人了,也经不起日夜操劳了。现在张华和贾尚宫都住在府上的,有他们帮忙照应着,太子妃您就放心吧。两位公主也很好。”
“嗯”,我稍微安了一点心。有小翠和张华在,还有贾午夫妻俩帮着,娘应该不会太乱乱的,太子也问:“汝南王不是就国了吗?”他应该在他的藩国汝南才对,什么时候跑回京城揽起权来了?
嵇绍说:“你们走后,一些宗室王打着探病的名义,纷纷回京。汝南王也不知是怎么跟皇上游说的,竟然让皇上答应留下他辅政。”
我纳闷地说:“为什么京城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却完全没得到一点消息呢?”
嵇绍低声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不让太子和太子妃知道?”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会做这样事的人,不做第二人想,只有杨太傅了。
不过,现在既然我们知道了,那就只能赶紧回京了。
直到我们的船离开汉阳,也没有再见到梁景仁。
船过长江,再次登上了襄阳的土地。我还特地派人去襄阳城内的梁宅致意,依然没有梁景仁的消息。
我们只得怅然地离开了襄阳。
但愿我们走后,梁景仁和刘村的那些人能安然回返自己的家,从此守着他们的家园故宅,过安乐祥和的日子。
在回京的车中,望着眼前的漫漫长路,我心里沉甸甸的。这次回去,等着我们的,还不知是怎样的境况呢。
至少从京里传回的消息来看,我们要回去的地方,可是有一大堆麻烦事在等着我们:云萝的事还没有解决,朝廷上争权夺利的戏码又正在紧锣密鼓地上演。还有,最让我头痛的是,我爹的病还不知道怎样了。
真是千头万绪,让我越想越烦乱。
太子也一路眉头紧锁。因为他父皇的病一直不见起色,调理这么久了还不能打理朝政,说明病势不容乐观。
我能做的,也只有握住他的手,轻轻对他说:“不要想那么多,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关口。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面对就是了。”
太子立即收起刚才的沮丧,郑重地朝我点了点头。
经过了这次江南赈灾之行后,我发觉他比以前成熟多了。他不再是那个成天只想玩,对朝廷之事漠不关心的人。他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这责任,并自觉地去思考对策,去履行使命。
在我们车队到达信阳之前,我笑着对太子说:“你信不信,那个云萝现在肯定又在信阳太守府等着我们。”
太子说:“不会吧,她来干什么?”
我捏了捏他那俊俏的脸儿说:“当然是守株待你这个‘兔’啊。”
唉,嫁个太子夫君本来就够遭人眼馋的了,偏偏还是个美男子,也难怪那些蜂啊蝶啊都死命地要往东宫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