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开口,众人皆回头寻声去看,但见人群中一个武袍中年,生着一幅憨厚模样,神色和他那声音一般,中正平和,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走上前来。
但听此人语调,十分舒坦。再看此人容貌,是放在人堆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寻常之极。
凭借这两点,每个人都觉着此人属于人畜无害。老好人一类的人物,可他言语之中说的意思,却是不惊人不休的那种。
“这是谁?”
“怎么帮那恶僧说话?!”
“不认识。瞧样子不像是什么成名人物。”
众人议论纷纷,无论是六大势力一方。还是七门五宗一方,许多人都不认识此人。连庞桐也是一脸的茫然。
鱼机和天放还有七门五宗之中神苍门的堂主却都面露喜色,知道这人一来,但凡是嘴皮子的事,就都好说了。
人狼使王通一见到这人,当即面色铁青,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见那人忽然笑了,走上前道:“王通王大人,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葛松,十年不见你踪迹,今日却又跑来作甚!”王通面色依旧铁青,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和这葛松有很深的嫌隙。
“葛松?”
“人狼使的敌人……”
“莫不是武国第一讼师,铜牙葛松?”
有人惊呼,武袍憨厚中年耳朵很尖,听了去,微微冲着人群一拱手,道:“正是在下。”
跟着继续看向王通:“王大人,何必这般看我,怎么说当年我也助你们隐狼司辨过不少案子,惩过不少恶徒不是?!”
“可你后来为了银钱,也同样助恶人讼案,这也就罢了,最后竟还替兽武者翻案,你这等讼师,和那两个贼僧有何区别!”王通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了解铜牙葛松的也已经把他的身份传了开去,加上王通这一说,在场众人,都清楚了这葛松是个什么人了,二变武师,无门无派,靠着一张嘴,混在武国各大衙门,专为银子辨案之人。
现在瞧他这架势,多半是庞桐或是七门五宗请来的,为定死乘舟杀庞放一案的讼师了。
于是六大势力之中,一些三变武师一脸凝重,都觉着今日灭兽营可麻烦了,有这样一位人在,这铜牙葛松定能要那乘舟完蛋,甚至于能助七门五宗,让灭兽营下不来台,从此达到他们安插人手进灭兽营的目的。
武国在东州九国之中,各势力门派算是最齐心合力的,才有如今的安定,无论战力多强,至少明面上都是共同抗击荒兽为先。
若是被七门五宗利用乘舟杀庞放事件,加上这位葛松的三寸不烂之舌一说,七门五宗一旦占了道理,哪怕动武也在所不惜,而六大势力除了烈武门,都是武国国君陆武的属下,可包括烈武门在内,最担心的就是动武,让武国生灵涂炭,也就很有可能因此而妥协,那可就糟了。
司寇年纪虽只有十五,但看事情透彻,听闻葛松的事迹之后,当下就想到这些,灭兽营若是在理法上说不过葛松,很可能为了阻拦七门五宗安插人进来,牺牲掉乘舟。
这让司寇心下十分担忧,转而看了眼彭发,这厮和他一般,都想到了此处,脸上却显露出得意之色,还很挑衅的瞥了一眼司寇。
只有刘丰没有想这么深,依然似看热闹一般,看着场中之事。
“王大人,你脾气还是这般不好么,方才都说了,不要左一句贼僧又一句贼僧的,这二人可曾定罪?没有定,不过是嫌犯而已。武国律法,任何嫌犯都不能算贼。否则的话,今日也不必审了。直接要那乘舟上断头台便可。”
顿了顿,葛松继续道:“照我看来。这两个和尚,所杀的的人,反而都是兽武者才对,据我所知,他们最值得称道的一次,杀的就是兽武者,还替你们隐狼司除去了一大祸害。今日这事引发六大势力,七门五宗,怕是关联到整个武国了。审讯早点开始最好,就不用再此浪费时间了。”
“阿弥陀佛,这位葛松施主说话中听,与我佛有缘。”元仓双手合十,道了一句,这时候他也不犯浑了,事实上,这两人并非一直犯浑,而是性情向来嚣张。为了钱可以不要性命,这才接下庞桐护卫的活计,自然庞桐是付了足以让他们眼馋的重金。
能够如此,也是因为二僧身有佛家灵宝一件。这灵宝也只有配合他们两人合力的武技,才能发挥效用,便是在武圣之中。也能来去自如,靠这件灵宝。这二僧杀过一名武圣,因此而闻名武国。
恰巧。那名武圣是兽武者,所以葛松几句话,就说中了元仓、元虚心中最得意之事,且最后一句,暗示元仓、元虚此事牵扯太大,若想继续挣钱,就别闹过头了。
天煞双僧只是嚣张,又不是蠢人,听过葛松的话之后,也就配合着应了一句。
铜牙所以称之为铜牙,除了能言善辩,更善揣摩人心,这也是他这位无门无派,只有二变武师修为的武者,能够让武圣见了,都为之变色的因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