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阿布·夏杜夫可以成为导火索。既要和叙利亚人发生摩擦,又不能动摇我在这支队伍里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阿布·夏杜夫和法利蒂之间制造小的冲突。我酝酿了一下,然后找到法利蒂说:“你和那个爱管闲事的伙计谈过了吗?”
他没反应过来,问我:“谁?哦,他呀……还没有。”
“我能回家吗?也许还得冒着在监狱里关上三天的危险?”
法利蒂竭力想让我心平气和下来,他说:“安心回去吧。过两天我来找你。我正好要到贝鲁特去一趟,顺便绕一下。”
这是个好机会。我决定这个周末也到贝鲁特去打一转。
法利蒂说话算数,找阿布·夏杜夫理论去了。他在那里也就呆了不到半个小时,看来没有达成协议。我的计划还有一步。等法利蒂一走远,我就自己敲夏杜夫的大木门去了。他本人来开的门,一怔,嘟囔着:“是你?你来干什么?”
“法利蒂忘了一件事。”我回答,声音温和。
我强行进了屋,确认没有其他人后,给了他致命的一刀,不过特意让他不会立马死去。我需要给他留出一点时间喊人。
几小时后,我已经到了叙利亚边境。我进到第一个村子,有一个很现代化的军营驻扎在这里,这样我比较“有把握”被抓起来。确凿的报案加上随之而来的检查,这就够了,士兵们决定“因安全原因将我扣押一段时间”。我没有受到特别恶劣的对待,只是得忍受疲劳和长时间的审讯。好在他们自己也受不了了。审问的人出去抽烟,将我独自丢在屋里,只留下一个看守的士兵,而他也一直在外面和人聊天。此时此刻,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慢慢地,却丝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来,挪到键盘前面。胆子大点就行了……不对,纠正一下,是胆大包天就行了。我飞快地操作着,一边央求我那熬了好几个晚上并经受了疲劳轰炸的脑子能超水平发挥。尽可能完整地查看一遍系统硬件和装置,确定他们使用的数据转换程式,然后装上我自己的程序,打开,运行。一切在五分钟之内搞定。
等我重新回到座位上,神经紧张得都快崩掉了,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用我们那套方法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我想到八百公里之外的那个工程师头目,此时一定正一把推开指挥官办公室的门,大声报告喜讯。
但愿他们能审慎一点,在试联网之前能留出时间来,容我离开。我太了解这些人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就和急于开动新玩具的孩子一个样。
受了两天监禁和例行殴打之后,我被放了出来。回到以色列基地,那些头头们正在分析我信息操作带来的第一批成果。
“哈!你终于回来了!”指挥官冲着我大叫:“来得正是时候!安顿好了吗?待会儿给我们说说情况。报告写了没有?很好,我没时间看现在。过来看看这个,你会信心倍增的。这套系统的效果太令人吃惊了!”
说到这,他回头又和其他人讨论去了,顾不上理我。我太累了,连走到会议桌边的力气都没有。这会儿,我已经无所谓结果不结果。反正我早就知道。在旁边看了他们一会儿,我转身向医务室走去,想去要点药敷敷脚板上的伤口。
见我走出门,乌里——就是那个曾负责选拔了我的军官,一直特别关注我——从那群人里挤出来,在走道里赶上我:“还好吗?”他问:“你好像很不舒服。去哪里?”
“找点药膏去。”
“我陪你。路上可以聊聊。”
“我没兴趣聊。”
“我并不在乎你有没有兴趣。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这点吗?”
说到这里,他巴掌向我背上拍过来,我一闪,没躲开。他觉察到了,可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
“弄疼你了?”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哦,我没什么可说的!该你告诉我,为什么这系统像是那条‘鱼儿’的表达方式,而不是所谓工程师的表达方式。”
我以为他是想说我用的转换程式不好,和其他的计算机语言不匹配。我猛地停下来,怒气冲冲:“你乱说什么?这和他们用的程式是一样的!”
“是吗,‘程式’?你不想说几句清清楚楚的希伯莱语吗?”
“你说这系统不好使,可它已经提供了想要的东西,我真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搞错了,傻家伙,我从未说过这系统不好使!我只是说,它用的是‘鱼儿’的表达方式。好吧,说点你喜欢听的,它运行得太好了所以有点不像他们给你的那套东西。这下说明白了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会给我这样的评价?”
乌里承认:“我确实不懂计算机,但是你要知道我整个晚上都在观察工作过程。那些人,我看他们干活都快三十五年了。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思维的语法问题吗?我再对你说一遍:这套系统它是‘鱼儿’的表达方式。”他命令我:“现在,该你对我解释了。”
“他们的程序……有点……哦,那程序太繁复了,不便携带和安装。它还过于引人注目,一启动就会拦截过多的数据。存在某些根本性的缺陷……我试过和他们说我的看法,可是没有人听……‘尽量去做’,他们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这回,是乌里猛地停了下来。他立在我对面,一把抓住我胳膊,直勾勾地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然后呢?”
虽然不很清楚他会怎么看,我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应对策略和盘托出:“然后……然后我用自己的方式全部重写了一遍。简单说,就是没那么复杂了,更稳妥可靠。当然,效果可能差了一些……他们发现效果不如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