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喊自己这边的车夫和小厮们:“你们都愣着作甚!还不帮忙!”
茶博士与茶博士家的老婆儿也是一脸窘色。方才这另一家的车队停下了,并不曾说什么喝茶歇脚的事儿,只说借个净房给女眷使用,他们老夫妻也便应了,如今可倒好,这后来的一拨儿竟然要用强的!
二管事陶喜成一直都冷眼瞧着自己的小厮拉着车夫们一起拦人,并不曾上前说过一句话——对方也实在太不讲究了些,出门在外想找个干净地方歇脚谁都想,可至少要派个人先过来寻地方吧!
主家和奴才全都是笨蛋,比不得他们这些陆家人机灵,如今却要强行占便宜,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可转念一想,姑奶奶和三姑娘也该从后院出来了,陶喜成立刻放下抱着膀子的双手,往前走了两步:“河源你莫拦着人了,你进茶棚里瞧瞧,若是姑奶奶和姑娘出来了。咱们立刻上车赶路。”
老太爷从来都交代他们这些人,惹不起的就要躲着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后来这家人,还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儿,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河源闻声忙给身边的几个车夫使了个眼色,分明是叫几人继续拦着,自己吱喽一下儿便钻进了茶棚,倒将兰心吓了一跳:“你这个猴子冒冒失失的作甚!难不成拦几个不讲理的还拦不住了!”
跟着陆清宁她们去后面洗手的,有梅妈妈和水晶,兰心便与绿芹一起留在了茶棚。自己亲自动手煮水呢,只待姑奶奶和姑娘回来好泡茶。
而方才冲到净房去的那个姑娘。也带了两个妈妈和丫头,听兰心这么说,留在茶棚的那个丫头和婆子都不高兴了,那丫头更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兰心:“你这个丫头好不懂事!指桑骂槐的,骂谁不讲理呢!”
兰心冷笑着盯了那丫头一眼:“丫头丫头的。难不成你是个鸡头不是鸭头!”
那丫头身边的婆子也冷笑:“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的!这茶棚又不是你家开的,即便是你家的。不是为了做买卖么,怎么还分人招待的,这个叫进那个不叫进?”
兰心还想回嘴,却被河源接二连三作了几个揖拦住了,又央求绿芹:“好姐姐,你快去瞧瞧姑奶奶和三姑娘,这地方儿待不得了……还是赶紧赶路吧。”
话音才落。陆婷姝和陆清宁已经从茶棚的后门走了进来,陆清宁一路走一路问:“才过来便听得这边吵得热闹,是陶管事叫你进来唤人的?”
“三姑娘莫怪小的,小的没那胆子吵闹,”河源一脸忐忑:“方才小的过来探路。已经给了老茶博士包下茶棚的银子,谁知又来了一队人。偏生也要进来歇脚……这不还在外面闹着呢。”
陆婷姝立刻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便上路吧。绿芹去车上将银瓶拿来换上新烧的热水,咱们车上喝茶去也是一样的。”
对方那丫头本来还挺不忿,如今听得进来的这两位说话还算讲道理,伸了半天的手到底怏怏的收了回来;那婆子却继续冷笑:“拿银子包了茶棚就了不起了?!”
梅妈妈与水晶都是听不得这话的,立刻并肩上前两步,一大一小皆盯着那婆子狠狠剜了两眼,那婆子还想强装着谁都不怕,到底没挺过去,立刻垂了头不敢再吭声。
绿芹也抱着银瓶来将水倒掉换了,主仆几人便欲出门离开;对方那丫头却不依了:“我们姑娘出来也是要喝茶的,你们将热水都拿走了怎么使得!”
兰心立刻啐了她一口:“水是我们自己煮的,我们当然要带走,你们姑娘若要喝,有你们这些丫头婆子呢,难不成还叫我们伺候!”
陆清宁忙扯了兰心一把,低声笑道:“跟这种人费什么话呢?她若是识得礼数的,根本不用你辩白。”
“好啊!趁我不在,有人欺负我的人!是谁这么大胆啊!”方才在净房前险些撞到陆清宁的那个姑娘这会儿也从后门进来了,陆清宁的话被她听了个正着,“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叫礼数!”
陆婷姝方才在净房前,正眼都没瞧这姑娘一眼,这会儿又碰上了,不由有些疑惑——这姑娘的容貌似乎有些眼熟?
凝眉琢磨了琢磨,她立刻笑道:“敢问这位姑娘,可是禹州包同知的家人?”
陆清宁登时愣住。不是说走夜路走多了才能撞上鬼的,怎么她很少出门来,又是大白天的,还能遇上鬼!
那姑娘得意地笑了笑,这才点头:“算你眼睛毒,我正是包同知包大人家的二姑娘。”分明是一副叫你再敢狗眼看人低的劲头儿。
陆清宁又想笑又纳闷。敢情包氏老太太并不是故意要纵容二姑娘四姑娘胡作非为的那种人,而是她们包家便有这种骄纵孩子的传统?再不然便是眼前这位包家二姑娘,满心都是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儿?
陆婷姝亦是不计较这个包家女孩如此无礼,反而笑道:“既是如此还真是有缘,我们是天颖府陆家的,论理……包家二姑娘还该称呼我一声表姑母呢。”
包家这女孩儿,正是包天磊夫妇膝下的二女儿,闺名叫明珠;她身边有个妈妈,本是包夫人给的,一直担任教养姑娘的职责,本就对姑娘最近越来越放纵的脾气有些无奈,如今忙匆忙上前两步施礼:“原来是我家大人姑父的府上女眷!老奴这厢替我们姑娘赔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