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起先已看明,这幽冥之所,历来无人敢闯,因此一般小鬼未难对付,那些阎王、帝君,又不乐管这些末事,故而欲救女脩,先须赚住天蓬元帅。
若卷帘肯奋起一拚,或可求得胜算,然而这厮无用,只恋着官位,对那上神噤若寒蝉。他们便叫汉子去赔礼,只拖住老朱,这两个使手段潜入偃魂谷。
果不出所料,他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放翻了一班小鬼,开了谷口。黑咕隆咚里,龙子眼尖,游瞳四顾,见女脩关在其中,老远便朗声呼喊:“娘子,我来救你了!”
女脩抬头,怔怔地盯了许久,似不明对方之意,生疑出问:“你怎就敢称我娘子?”
玉龙愣住了,久而乃道:“又来?我二人虽相逢未久,却已结姻缘,因尔被缚,吾片刻未安,今来助尔,缘何不肯相认?”
女子摇头愕然:“君肯救我,感激不尽,只是夫妇之事,岂可草率?你我本未相识,怎能这般相称?”
白龙耸肩挑眉,又言:“我若不知你,为何来助你呢?”
那姑娘沉默片刻:“此亦怪事,只是若愿救我,君当速行,这里每日都有灾伤,甚于黄泉,这时暂歇,彼时又来,恐救不得我,你等亦不能脱身也。”
木由听罢,叫住焦急敖玉,出语打浑:“你管她妻子不妻子?我看你华容靉霴,要是真想结亲,自己做了自己的娇娘儿,又有何不可?我等只该早离这是非之地!”
他这里就要带走女脩,怎听她曰:“却未能也,我虽无枷锁脚镣,却早被钉下锁魂钉,非巨力不可解。若戴刑逃走,但出地狱,即刻湮灭,无复转矣。”
猴娃心窝一动,晃了晃脑袋:“我新得泰檑,力大无比,或可解困,待俺使来。”,心自在,兵器赫然显现,举在身前只顾笑。
说尽,与龙子商议已定,那敖玉使出本命法,将锁魂钉逼出形来,见漆黑深邃,刻魔王符文。木由就要举檑从尖部处敲出,龙子却忽出声:“不可,你檑威猛,恐伤女脩!”
女脩眼神一凛:“但敲无妨,吾自有术可保。”
正要作法,忽听得耳畔涛声奔袭,女子所说灾伤至也。顷刻之间,三人被无根沸水包裹,木由顿觉炽热缠髓,窒息难呼,不啻出入黄泉。
好在此前,他已得妙法,尚可脱困。未多时,见那冰销、焰灼、毒哕、刀刺、雷斫之灾皆从四面八方袭来,三人只好各凭能力,勉强自保。
女脩灵明之体,虽被锁魂钉缚住了力量,但已受此灾多时,早就习惯,纵使通体苦痛,也只当是迷迷梦幻。
木由看向手心巨檑,悠然念叨:“九幽十殿,尔无所惧,今困于此,岂可退却?自然妙有,消此盈彼,我凭尔力,立破重围!”
听得道彻骨炸响,少年顶起巨檑,扬灭世威,一双腿疾如银芒,在半空驾若流星,已然荡开波涛重浪,若离弦箭,跳出裂谷之外。
这峡中所谓恐怖,并非实有,皆为怨灵所化,被神兵一冲,均生恐惧,悉皆退散,女脩和白龙瞧准机会,真炁外泻一圈,冲开重围。
然,正当他们离去,身后谷中迷雾内伸出亿万手来,就要抓众人,顿时听如雷鸣般振聋发聩的嚎叫:“不要走了!不要走了!”
木由懵惑:?我等怎成了?
敖玉心焦,术法如洪,喷涌而出,倾泄下来,洒出一片彩虹,随之大叫:“速破了那锁魂钉,或可击退这怪众!真邪门,它们有形无体,寻常法毫无作用,如此迁延,惊扰地府诸鬼和天蓬,谁也走不了!”
正说间,忽闻头顶有斥声道:“没用的!”
三人惊看去,却是天蓬元帅,仙铠耀亮,霸气威武,提九尺钉耙赶至:“那缩首的白龙,我观你非修罗从属,莫不是天官之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