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因此教你读书识字。想着好好教导一番,你将来未必没有出息,可是如今看来你真真浪费我一番心血。你看看你这作这事,可还有大家闺秀的规矩?早知道有今日,你倒是不识字的好。”
宝钗被薛俭说的脸面全无,跪在地上低低的哭泣。薛俭看着跪在眼前的一双儿女,思忖着。商人地位低贱,薛家头顶个“皇”字,地位上虽比不上官宦之家,可是终究比普通商户高那么一头,再说,薛家百年也累积了不少人脉,和贾王史三家世家豪门联络有亲。有好亲戚作臂助,薛家在士族中也能说的上话。薛蟠读书不成,薛俭已经不指望他有太大出息,只想着能够守住家业就行,女儿生的美貌,又聪明伶俐,好好教养一番,以他用钱财铺就的关系网,攀附上贵人,不仅是她的造化,也是薛家的荣耀。
薛俭目光转了转,心中作了决定,今日这事,为将来计,关乎到宝钗的名声,绝对不能传出去。因道:“蟠儿和宝钗你们禁足三个月,期间宝钗要抄写女诫一百遍。你们身边服侍的人不尽心,从奶娘往下,每人赏二十大板,然后撵到庄子上去。”
宝钗答应着,从地上起来,准备离去。薛俭从她身后淡淡的道:“宝钗你先不要急着回房,等你给我看完行刑之后,再回去。”闻言,宝钗一惊,颤抖着声音答应下来。看到身边服侍的人,被堵上嘴,放在凳子上打板子,血肉横飞的场面让本就被薛俭吓得三魂六魄差点移了体的宝钗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大病了一场。
因宝钗的这一病,本来恼怒之极的薛俭看见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模样,觉得她是年幼无知,完全是受薛蟠的引诱才学坏,这样一想,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对她又怜惜起来。病卧在床的宝钗一部分是病,一部分是心病。她本担心父亲会因此而厌弃她,后见薛俭态度和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知道薛俭依旧如同以往一样疼爱她,心病一去,病好了大半。病好之后的宝钗对薛俭请来教导她的师傅更是不遗余力的刻苦学习。面对宝钗认真的态度,薛俭很是欣慰。
从头到尾薛姨妈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似乎是两个孩子和他们身边的人犯了大错,惹怒了薛俭。无论她是问薛俭还是问薛蟠宝钗两个,都没人肯告诉她。薛姨妈得不到答案,知道必有不可说的缘由,也就不在询问,只是重新从家生子中为薛蟠和宝钗两个挑了服侍的人。经此一事,薛俭对薛蟠已经没有太大指望了,只想着等他再大几岁,就把他带在身边,学着如何做生意,知道些世事经济,将来接掌家业时不至于被下人蒙骗就是了。
宝钗虽然挨了薛俭的责骂,但是家人还是很疼爱她的,因为爱她,才教导她。与之相比,贾家的迎春、探春和惜春虽说养在贾母跟前,不过说出去名好听而已。贾母年纪大了,年老记性差,又满心都扑在养在身边的宝玉身上,对三人自然就不那么上心了。当然,日常寝食起居贾母并不曾薄待她们,只是女孩家的教导,就无从谈起了。贾母这个亲祖母都不管,邢夫人和王夫人更是不插手。
邢夫人不是迎春的亲生母亲,而且深恨迎春的生母活着的时候坏了她和贾赦之间的夫妻情分,不免迁怒到迎春的身上,对这个女儿很是不待见。对于邢夫人对她的观感,迎春心知肚明,就算她再怎么刻意讨好也改变不了。何况迎春又是个嘴笨的,不善言辞,就算她想讨好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贾赦对她这个女儿,更是全然不管,置之不理。父母不能依靠,偏迎春身边的人也不中用。
迎春生母在时,也是个有手腕有心计的女子,笼络的贾赦冷落正妻,只独宠她一人,占尽了风光。贾府里的下人都是跟红顶白的,虽然迎春的生母不过是个姨娘,奉承巴结的人比比皆是。迎春作为她的女儿,也享受了几年好日子,待遇比之宝玉都不差什么。
等迎春的生母一死,迎春的日子一下子“落魄”起来。其实倒算不上落魄,就算下面的人有心怠慢她,主子的吃穿用度标准都在那里呢,所以也差不到哪去。只是和以前是没法比了。一开始迎春受了委屈,向贾赦和邢夫人诉委屈。找来下人查问后,下人回禀,二姑娘的份例就是这样的,并没有错。迎春告状不成,反而遭到一顿数落。
回房后,因为她的“失势”,在府里地位下降,被人落井下石的奶娘就把受到的怒气发泄到她的头上,又给她一顿排头,从而给她点明,如今比不得往日,哪里还当是姨娘还在的时候的好日子。自此迎春沉默了下来。迎春的奶娘却无法接受这落差,偏她又不能像房里的其他人一样,找门路离开,心中郁闷。迎春待遇降低,身为她的奶娘,“油水”也跟着变薄,为了弥补损失,奶娘有的时候就会顺手牵羊带走迎春的一些小东西,或者将她的份例拿走一些作填补。对此,迎春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比之迎春的奶娘,探春的奶娘要负责的多。探春的奶娘是个精明的,她深知,从她被选为探春的奶娘,今后的荣辱就和探春连在一起了。探春的奶娘也是府里积年的老人,对于贾府的规矩在熟悉不过了,因此从探春刚懂话的时候,就开始按照府上的规矩教导她。
在态度上,王夫人对探春要比贾环好的多,因为庶女教养好了,将来嫁个好人家,可以给宝玉添臂助。虽如此,也不过是淡淡的。后来见赵姨娘仗着贾环,每每生事,偏她要保持当家主母的气度,又有贾政在里面护着,不好处置她。王夫人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再见探春脸上就添了几分热度。并且让人把嫡庶和主子与奴才这类的观念好好灌输给探春。在赵姨娘生事,大吵大闹之时,把探春带过来,让她亲眼见识到生母的不堪。在赵姨娘在她跟前立规矩的时候,故意引逗探春说一些刺她心窝子的言语,每每看到赵姨娘脸上伤心的表情,王夫人心里都是一阵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选用黛玉母丧进贾府大约六岁或者七岁的年纪。
薛俭对薛蟠和宝钗的处置,在认为是薛蟠引诱坏的宝钗情况下,宝钗的处罚比薛蟠还重,是因为就算是薛蟠主导,宝钗犯的过错远远大于薛蟠。
薛蟠看那个些东西其实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年纪不对。就算传出去对薛蟠的名声不好,但并不耽误他在外交际应酬及娶妻生子,男子的名声坏了,顶多娶妻的要求变低而已。但是宝钗就不行,在那个时代,女子的名声甚至大于生命,如果这事传出去,对薛蟠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宝钗就算不死,也只能出家一途了,根本不要想着出嫁。其实就算她想嫁,也无人求娶。而且因此还会带累薛家的名声,对薛家其他房的女子婚嫁也有着很坏的影响。
这章我写了六七遍,每每写了一部分,不满意,又推翻重写。因为人物的个性在幼年的时候已经基本定型,所以为了写出这些人的不同,我真是要吐血了。其实这章我还不是太满意,只是我的水平有限,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因此只能到这里了。我只能说我尽力了。
☆、第五四章
贾敏将和福建泉州姚家签订的契约看了一遍,又拿起附在它后面的三十倾带着一座小山林的田庄地契,看了看。这是姚家和她合伙入股的资产。福建地广人稀,所以田庄相比内陆要便宜的多,因此这田庄,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两。可是贾敏却掏了十万两出来。这些钱,不但搬空了贾敏的小金库,而且她还从林家账上挪用了不少。贾敏只希望这次出海,能够平安顺利,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面得她投的钱打了水漂。
本来姚家想拿海图入股,姚家世代出海行商,因此海图是他们生存立命的根本,作为传家之宝代代相传,若不是这次赔得狠了,船毁人亡,家族没了翻身的资本,怎么也不会拿出来。可惜他们碰到的是贾敏这个“怪胎”。
既然想作海外贸易,贾敏怎么会不在海图上下功夫。因此她就在林家丰富的藏书中寻找国外的地域图志,顺便感谢一下现代的应试教育,还有她所在公司老板。因他的要求,公司所有的办公室都挂着本国地图和世界地图,而贾敏原来的办公桌上还摆着一个客户送的超大地球仪,她闲着没事的时候,总是拨动着玩。
因此,贾敏拼拼凑凑,画出海图不仅比姚家的详细,还包括他们还未涉足的一切区域,而且上面还标明了部分区域有那些值钱的特产。在这种情况下,姚家没了要价的资本,他们又急于翻身,贾敏是能拿的出钱的,虽是官家,却没有仗势欺人,而且也没有吞掉他们的想法,条件也不算太苛刻,因此也就接受了贾敏三七分的要求,作了十年契。
贾敏将契约和田契放在一个锦囊里收好,然后把它放在她收藏隐秘钱财的红酸枝雕漆匣子里。看着匣子里的房契、商契和银票还有珠宝,贾敏心中暗自思忖,这些都是没入林家账册的,若是她真有个万一,书生意气的林海也按照原著没了性命,就算林家有男丁,小小的年纪也未必能够保得住林家明面上数目庞大的资财。有了这些,就算没有林家的财产,将来孩子们的生活也不用担忧了。
收回思绪,藏好匣子,贾敏的目光落到一旁的丁嬷嬷身上,一怔,发现她正在发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因此她忍不住问道:“丁嬷嬷,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丁嬷嬷回神,摇头道:“没,没事,……”对上贾敏不相信的眼神,丁嬷嬷忙道:“前几天我跟着太太去通明寺,回来路上下大雨,在亭子歇脚等雨停的时候,曾经和在亭子的另一边歇脚的人打个对面。见到故人,让我想起了一些当年旧事。”
贾敏有些惊讶的道:“那几个方外之人看年纪都和你不搭界,怎么里面会有你认识的人?不过出趟门,躲个雨都能遇见了故人,也算是有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见到旧识,怎么也该上前打个招呼,不该就这么视而不见,擦身而过。”
丁嬷嬷苦笑道:“太太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想上前打招呼,只是我就算打了招呼,人家也未必愿意认我,我又何必去讨那个嫌。”面对贾敏的不解,叹了一声,解释道:“最开始我是在先皇容妃宫里的,大长公主虽是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却是从容妃娘娘的肚子里出来的,所以她出嫁,我被挑选出来,跟着出了宫到了苏州。大长公主温柔贤淑,只可惜命不好,只生一女。后选了金陵甄家嫡系六房的嫡长公子为婿。……”
提及甄家,贾敏点了点头,甄家的这位公子她知道,算是甄家较为出色的一个人物,年纪轻轻的官至正三品江苏按察使。可惜,因为牵涉到义忠亲王一事中,丢官下狱,后于狱中畏罪自杀。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甄家丢卒保帅之法。因为甄家不仅牵涉到义忠亲王一案中,而且私底下和朝中几位年长的皇子都有瓜葛。若是事情败露,被今上知道他家失去了做臣子的本心,帮着他人窥觑皇位,就算甄家再怎么简在帝心也承受不了雷霆之怒,甄家就完了。这个时候少不得要推出个“替死鬼”出来。
最终,为了家族的利益,参与的人中,这位身份和地位都够高,也有资格的甄公子出面担下了所有的事情。他这一死,事情也就此断了。在他死后,甄家将其剔除族谱,并因为族中出了这种不忠不义之徒而上表陈情请罪,不明真相的皇帝见甄家深明大义,顾念和甄家多年的君臣之情,并没有为此降罪甄家,只是轻描淡写的以教导不利为由,罚了甄家当家族长三年的薪俸。
丁嬷嬷叹道:“这位甄夫人在子嗣上的缘分未免薄了些,一连生了两个哥儿都没养住,后来得了一位姐儿,身子也不大好。为这,大长公主和甄夫人特地给她买了不少替身,舍入空门。大长公主在的时候,常接这位姐儿过府玩。后来甄公子升了江苏按察使,衙门就在苏州,她更是几乎长住公主府了。后来,大长公主过世,我们被放了出来。旧年,我听说这位甄公子犯事被拿下狱,还特地去打听了一下后继。甄公子自尽之后,家人并没有逃脱责罚,一干家眷俱罚没入官,被就地发卖。”
“听说甄公子自尽之后,那位甄夫人也是个刚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等官吏来抓人,投缳了。夫妻俩倒是生亦同床,死亦同冢。我当时还慨叹这位姐儿金尊玉贵的,一年的药钱至少都要一两千两银子,就此跌入尘埃,那买了她去的,怎么肯在她身上如此花钱,小小的人逢此大难,也不知道能挨几年。没想到避雨的时候,发现她竟然逃过大难,入了空门。真是让人想不到。”
本来贾敏以为丁嬷嬷所说的旧识,指的是那个中年道姑,听她这么一说,原来“故人”指的是其中那位小姑娘。其实贾敏并不太擅于记人,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出家之人,不过就是进亭子时那么一瞥,但是她对这位小姑娘印象很深。究其缘由是这位小姑娘身上虽然和众人一样穿着道袍,但是头发没有像一般带发修行的女子那样束在道冠中,而是如闺中少女一般梳成双鬟,黑如鸦翅的发上用素白的缎带从发根处打着蝴蝶结子垂了下来。先不说她这身打扮,俗不俗,道不道的,只头上的素白缎带就让人惊讶。听丁嬷嬷这么一说,贾敏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明白小姑娘头系白缎带是取其为父母戴孝之意,同时也明白丁嬷嬷为什么不上前与之相认了。
关于这位甄夫人的事情,贾敏也有印象。以前她膝下只有黛玉一个女儿的时候,参加夫人聚会,曾经被人和这位甄夫人相提并论。两人都出身高贵,亦都命中无子,只是贾敏的命比这位甄夫人要好,因为她和林海夫妻感情甚笃,两人除了黛玉之外,再无其它子女。而这位甄夫人则没她这么幸运了,庶子庶女一大推,而且夫妻感情不睦,甚至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虽然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可是听说这位甄夫人和丈夫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对外维持着夫妻关系,但是实际上,两人早已经恩断义绝。
曾经这个话题一度占据了很长时间的夫人聚会话题。贾敏虽然不感兴趣,不过也听了那么一耳朵,只是因为甄家家大业大,为官之人不少,顶着甄夫人名头的人很多,因此她没把这位甄夫人和她知道的甄公子联系在一起,不知道两人是夫妻。当时她听说之后甄夫人的结果之后,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在她们这个阶层,婚姻并不仅仅代表着结两姓之好,更是利益的结合。就算夫妻之间没感情,相敬如“冰”,也得维持,所以这位甄夫人的挣扎注定没有结果。这个时代的和离比现代受保护的“军婚”离婚还要难的多,万中无一,地位越高,受到的限制越大。
且不说,一个做母亲的不太可能不顾自己的孩子,而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单甄公子和甄夫人之间淡薄如纸的夫妻情分也不能让她作出殉夫这样的举动来,既然甄夫人不是为情爱而亡,那么她如此作为是为了什么?只有一个答案,是为了她的女儿。
甄公子犯下大错,罪及妻女。这种情况下,不是遁入空门就可以逃脱罪责的。因为事涉忠义亲王和几位皇子,根本走不通门路,也无人情可托。而甄夫人最大的倚仗——母亲大长公主已经去世。求告无门的甄夫人只能一死,留下孤苦伶仃,无人可依的弱女,希望能够打动一向以为人宽厚仁和而自诩的皇帝,念及她女儿身上的那一点点皇家血脉,高抬一手,放女儿一马,免掉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