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从小就和他的姐姐安迪生活在一起,但是他非常讨厌安迪,他不光看不惯她那一头剪得比男人还短的头发,不喜欢她那像男人般昂首阔步走路的姿势,而且更厌恶她那难听的嗓音,说起话来就像牛蛙叫一样。
每天早晨,当弗兰克一睁眼醒来时,就恨不得姐姐安迪马上死掉。可是,安迪却一直活得结结实实、健健康康的,弗兰克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她的声音和影子。
弗兰克对姐姐的憎恨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
当弗兰克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他和姐姐在外面玩耍,突然发现一只小麻雀正在一堆杂草中挣扎,显然它的翅膀受了伤。安迪用一个木箱和一些铁丝做成一个简单的鸟笼,然后命令小弗兰克去找一些葵花籽或者小虫,作为喂小鸟的食物,她还让小弗兰克找来一个锡制的小碟子盛水。
安迪把小麻雀放进笼子里,又将笼门锁上,她说:“现在这只小鸟是我们的了,你要好好照料它,每天给它喂食、喂水,它很快就会恢复健康了。”
小弗兰克非常听姐姐的话,他每天都仔细地照料受伤的小鸟。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小鸟翅膀上的伤似乎好了,它在笼子里欢快地鸣叫、跳跃,似乎想重返大自然。一天,安迪说:“让我们把它放出来,看看它是否能飞。”说完,她把笼门打开,小麻雀跳出笼子,向天空飞去,可是才飞了几米高,它的身体突然摇摆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力量扯住一般,又落到了地面上。
后来,小弗兰克才明白为什么小麻雀无法飞走。原来,安迪在小麻雀的一只脚上系了一条长长的线,当小麻雀展翅高飞时,安迪一边大笑着一边扯紧线绳,把它又拉了回来,然后再放回到笼子里。在小弗兰克听来,安迪的笑声是那么刺耳和恐怖。
之后,安迪几乎每天都要变本加厉地折磨小麻雀,她先让它品尝一会儿自由,然后再无情地拉回笼子,尽管小弗兰克多次请求安迪放掉那只可怜的小鸟,但每次都被她粗暴地拒绝了。终于有一天,小麻雀挣脱了腿上的绳子飞走了,当时小弗兰克望着这一情景,感到无比欣喜,竟然高兴得哭了起来。
也许就在那时候,小弗兰克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也好像是一只被安迪无情控制的小麻雀,只不过他没有小麻雀那么好的运气,他永远也无法摆脱安迪的控制和束缚……
长大以后,弗兰克一直想摆脱姐姐安迪。在他十八岁那年,终于得到了一个参军的名额,他应征入伍,成为了一名海军士兵,他欣喜若狂,认为此生终于可以摆脱姐姐安迪了。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战斗中,弗兰克所在的军舰遭到德国潜水艇的攻击,这不仅粉碎了他的梦想,也差点儿摧毁了他的肉体。经过医生的抢救,他终于捡回了一条命,但从此却残了一条腿。他无处可去,只好拖着一条残腿回到姐姐家——一座距离镇中心十五里的孤寂荒僻的古老农舍,过起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姐姐安迪不仅没有因为弟弟残疾而对他有丝毫怜悯之心,还像以前那样对他颐指气使,不仅指使他做各种家务,喂鸡、种菜、收拾屋子,而且还逼迫他每月把残废救济金交出来。
由于弗兰克的腿有残疾,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坐在房间里。他经常想,假如能买一台电视机的话,生活也许就不那么枯燥了。但是,当他每次向姐姐提议买一台电视机时,换来的都是姐姐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收留了你,不让你喝西北风就够不错了,你还要电视机?我看你该看精神病医生了!”
弗兰克只好每天都待在家里打发着孤寂的日子。不过,每个星期六是他最快乐的时刻。因为,每当星期六,安迪都会让弗兰克驾驶那辆老式卡车,带着她去拜访杰西警长的家,看望警长太太和孩子们。每次到达警长家以后,弗兰克总会羡慕地看着安迪下车,然后再发动引擎,去镇上的悠闲餐馆喝一杯,这是他每个星期最为轻松和愉悦的时光。
当他跨进餐馆大门的时候,餐馆老板总会揶揄嘲笑他一番:“哟!怕女人的弗兰克来了,你今天很准时啊!”餐馆里的其他顾客也都会发出一阵哄笑声。
尽管餐馆里的人总拿弗兰克开玩笑,可他并不在意,相反,他觉得很温暖,这总比回到家里听姐姐安迪的冷嘲热讽要好得多。每次他都在吧台边坐下来,向侍者要两杯啤酒,一直喝到接安迪的时候。
就这样年复一年,弗兰克始终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他很想结束这种生活,但他也知道,那只有一个方法,就是除掉安迪。
其实,安迪心里也清楚,自己的亲弟弟弗兰克不愿意永远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笼子里,他总有一天要逃出自己的控制。
有一天,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安迪突然给弗兰克展示了一封信,那是表妹露茜写来的,她得意地告诉弗兰克,表妹露茜邀请她去做客。弗兰克刚想接过信来看一看,但却被她拒绝了。
“表妹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九十公里远,我打算在她那里住上一两个星期,最多三个星期就回来。”安迪说。
“哦!”
“也许我可以给你买台电视机回来。”
“哦!”
“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要老老实实在家干活,不许偷懒。”
弗兰克推开盘子,站了起来,转身离开饭桌。
安迪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她惊愕地问:“你怎么不把饭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