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宗,执事堂。
除了百宗大比那回,执事堂中罕见地这般热闹。
万法门宗主、丹霞宗主、藏机阁阁主,仙盟中三位最有话语权的宗主竟然齐齐到场。虞望丘连忙让小弟子给诸位宗主看茶,他以为仙盟收到信后,顶多会让人传个口信,没想到三位宗主竟然都亲自来了。
四个老头坐下来,一番寒暄叙旧后,聊及那封他寄来仙盟的信。
“有了妖王的亲口保证,我们之后便可安心应对幽冥教了。”
“的确如此,不过那幽冥教信徒众多,对付起来实在有些头疼。”
“尤其那冥纹防不胜防,若是凡人感染很好,攻击力不算强,要是修士感染了,势必会以一传多……”
“可不是么,我已经让弟子们都戴上防御类的法器手套和面罩,但效果微乎其微……”
近日来,几位宗主似乎都因为辖地里的冥纹感染之事而头疼不已。
“虞宗主,你门下弟子中可有人被感染?”藏机阁阁主问虞望丘。
“我宗辖地内只有百例凡人被感染,目前还尚未有弟子感染。”虞望丘回道。
自从阿正感染了冥纹后,虞望丘就格外注重此事,派出弟子们协助当地官兵,在城门设有关卡,出入检查是否携带冥纹,一经发现,就先将那些感染者关押了起来,还未在宗里扩散。
宗里唯一感染的阿正也被隔离在苏明画的院子里,那可怜的娃娃已经好些日子没能出来玩了,天天闷在屋子里和跟妹妹下象棋。
“虞宗主可真是幸运,我宗已有二百多位弟子中招感染。”藏机阁阁主摇头叹息。
万法门宗主也跟着道:“我宗也是,我那大徒弟元牧身上的冥纹都快长过半身了,人也越来越疯癫,甚至就连席宗主的孙女都……”
虞望丘有些诧异:“竟有此事?”
他知道丹霞宗主的嫡孙女叫席知月,是那个跟阿圆在擂台比拼过炼丹的女娃娃。
丹霞宗主沉痛地点点头:“知月前些日在去山下城中游玩时,正遇上一伙流民作乱,不慎被划伤了手,回来就发现感染了冥纹。”
“不过,这冥纹也未必无药可救,自打知月染上冥纹后,我同宗里诸位长老日夜研究,查阅医书丹经,发现那冥纹是阴寒之物,若用比之更甚的至阴之物可将其暂时压制,”
丹霞宗主顿了顿道,“玄阴之体的血液便是至阴之物,配合草药炼制成丹丸,效果颇为显著,一颗丹丸便能让冥纹发作者平息,并且能维持半年不再发作。”
虞望丘表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拿着茶盏的手已然僵硬收紧:“哦?这玄阴之体还能压制冥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丹霞宗主与另外俩宗主对视一眼,万法门宗主接过话头:“不瞒虞宗主,我们今日亲自登门,并非全为商议讨伐幽冥教之事,听闻你那徒孙方圆是玄阴之体,所以希望虞宗主为了大局着想,将方圆送去丹霞宗取血炼丹,分给各宗感染的弟子
们。”
“虞宗主放心,取血并不会伤及性命,只是损失些气血罢了。”丹霞宗主及时补充道。
他们在发现玄阴之体能压制冥纹后,就到处搜捕有玄阴之体体质之人,但这体质太稀有了,遍寻天下,也只找到了两个玄阴之体。
这玄阴之体取血步骤也甚是复杂,若是一次性取多了,人死了,无异于杀鸡取卵,得将人日夜放置在药桶中,割开双手腕处缓慢放血,每日最大程度地取血,每月可炼制出五百颗药丸。
然而对于丹霞宗主来说,区区五百颗药丸远远不够。
一颗丹丸只能压制半年,相当于延长了半年寿命,而元婴期修士的寿命哪个不是以千年算,他至少得备下数千颗丹丸给他孙女留着续命,期间还得防着哪具玄阴之体不慎死掉。
是以得到方圆是玄阴之体的消息时,丹霞宗主大喜过望。
他也知道虞望丘挺宝贝他那徒孙,以丹霞宗一家的力量,向灵霄宗要人很难,于是找到了万法门和藏机阁,允诺每月给他们两家一家一百五十颗丹丸,万法宗和藏机阁的宗主这才肯出面。
丹霞宗主想到那个炼丹天赋很强的女娃娃,心里还有些可惜,但是谁叫她不姓席呢,席家的传承不可断,只能拿她来给他孙女当续命的药引了。
虞望丘双眉紧皱,怒火中烧,他们怎么会知道阿圆是玄阴之体的事?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想着前日才叮嘱过耿长老此事,今日这三家宗主就上门来要人了,虞望丘的眼神冷冷划过在下座旁听的耿长老。
耿长老被掌门狠狠一瞪,手里的茶盏差点慌乱地掀翻了。
虞望丘收回视线,继而看向三位宗主,面上还保持着体面和客气,心里已经气到想掀桌赶人:“我们不是应该商议如何讨伐幽冥教的事,怎会扯到阿圆身上?仙盟各宗若是缺迎敌的人手,我灵霄宗会毫不犹豫地派弟子驰援,但是要用我徒孙的血做药引炼丹,这事没得商量,我绝对不答应!”
连亲生的阿正身染冥纹,方遥都舍不得取妹妹的血治冥纹,俩口子千里迢迢跑去幽冥之地以身犯险。
这几个老家伙是怎敢厚着脸皮朝他要人?他孙女的命是命,他徒孙的命就不是命了?
可真是厚颜无耻。
“虞兄,你我同为宗主,应当能体会我们为门派和弟子着想的心情,我宗被感染的弟子多为金丹期,若能炼出丹药,助他们压制冥纹上阵杀敌,能杀死多少幽冥信徒?一个女娃娃与之相比,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