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特呆滞地看着那文字好一会。列车驶入了一个车站,月台上的人上去又有人从车上下来,列车休息了片刻,又很快发出了呜鸣,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在发觉自己在笑之前,他忍不住地又笑出了声。
“是的。”埃米特低声跟着念了一遍,“为了重聚。”
他想,至少他们昨夜已经见过了,这一定意味着下一次见面不会太远。对方也一定在努力着,他会同对方一样,在某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上不断前进——为了重聚。
这不一定是自己最开始的目标,但毫无疑问,这是对埃米特而言最重要的目标。
他有预感,到他们能够重聚时,他所想要知道的问题都能得到解答。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了旁边,开始认真阅读起这份来之不易的翻译。
“我想记录的是一件不应被记录的事。
或许过往的一切在成为‘过往’之时便意味着时间已经将它们摒弃,记录下这些也会让我不被镜中倒影所喜。可我始终没有忘记为什么我会是‘执笔者’而非其他。
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某些失落的篇章必然会以各种方式流传,等待后人将其还原。
我要记录的,是与镜中倒影关系匪浅,发生于光本纪之事。
这是一场阴谋,也是一场早有预料的谋害。
我不会遗忘,在这场谋害里我见证了三位司星者的诞生,以及一位司星者的陨亡。”
作者有话说:
“为了重聚,每个人都需要付出极大努力。”也是出自纪德的《窄门》,和前一章那句挨很近。
第163章
这份手稿详细地记录了曾经第十章的司星者,即名为“盘”的陨落。镜中倒影不满对方许久,也毫不避讳地对他人展露自己想要将其毁灭的想法。
而机缘巧合之下,后来擢升的第三章司星者幻方也缺乏一次“颠覆”的机会,他要需要一份足够改变一切的答卷,与镜中倒影达成协作,共同分解了盘。
就如同所有有形之物的死亡一样,盘陨落后的遗体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为第五章的司星者“耀金”,而另一部分则是第九章的司星者“织轮”。同时,镜中倒影以无形冠冕的名号占据了第十章的位置与权柄。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镜中倒影利用了盘的弱点,而幻方解构了盘。
可这份解构恰恰成为了契机,以使幻方的排位得以完全展现。幻方因此擢升,世间的面貌与规则也因此而改变。
所谓的‘命运’从织轮诞生之后展露了轨迹。”
埃米特看着译本上的文字,陷入了沉思。他能接上这其中的一部分,那个黑皮肤的少年奥西最终达成了“弑神”,可这份答卷又是意味着什么?
第二章所记录的手稿比其他途径所记录的内容总要详实得多,就这一份手稿内直白牵扯的就有四位……或者应该说是有五位司星者。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拿出了那个小碗,尝试联系上门罗。
他在纸上写下最简单的一个疑问:“你知道光本纪吗?”
此时正在法迪尔的门罗低头躲开了墙面的倾塌,刻录着规律数字的方形装饰砸落在地上,碎得稀烂。他无暇顾及埃米特的提问,而是立刻抬头看向天空。现在不是联系对方的时候,作为思维主导的他们就算是留言也可能会引发一些负面影响。
周遭的人慌张地从房子内逃窜而出,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建筑在地动山摇中分崩离析,一切似乎坚硬的事物都在“解构”。佁然不动地站在其间的门罗却像是没人能看见一样,被“所有”忽略了。
“你不逃跑吗?”乔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危难当前,他声音也沉稳了许多,而非先前刻意表露的轻浮,“就算是幻方,我可也不认为他能强过那一位。”
“你也没跑。”门罗说着回过了头,看向对方,“你想擢升?”
“得了吧,我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乔尔嗤笑了声,洒落的砖石与灰尘穿过了他的身体,他闲庭若步地走到门罗身边,也跟着看向天空,“那一位现在是见到司星者就杀,我可不打算触霉头。”
“幻方赢不过他。”
门罗没有说话,而是跟着远远地旁观着这场争斗。白日天之上的一切争斗都难以借由光反应到天之下,可这并不代表其影响就会消失。恰恰相反的是,争斗的表现形式有很多,优势与劣势的表现方法也有许多。
幻方是卢努之主,他除了以知识、智慧、某些灵光那类思维上的呼吸展露以外,最明显的就是他所影响最深的国家。法迪尔此时的地震正是在暗示着他所经受的灾难。
“我调查了很多黑夜与白昼的事情,处于两者交接的晨星我了解了不少。”乔尔暗示道,“他早就不该在此了,一颗星辰不应当出现在白天。”
“我中间怀疑过他已死。”门罗说道,“只是很遗憾这不是现实。”
乔尔眉头扬了起来,他十分感兴趣地看向门罗:“你居然有讨厌的存在。”
在他看来,门罗的喜怒哀乐感情十分少见。他曾经无数次做出过分的事情,而门罗大多数时候则不为所动,少数时间就算表现出了类似“生气”的情绪,却更接近于一种理智推断得出的最优“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