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书库里找出来的那本几乎无法看清封面上的文字,内部也比较残破,只是粗略看上去,这好像是一本关于“书写”的文本。
“我将要写下的这一切一定是对于这个世界的颠覆,假设这世界只会有一条道路,那么必将是我所书写下的这一章。”
开头能认出的几句潦草的话语豪情壮志,甚至自满到让人想要发笑。
而后,书中的人便开始了自己的阐述。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历史有书写产生,因而执笔者的存在也就相当于书写历史。不论他们最开始是因什么获得这份‘书写’的馈赠,到后来时,他们都不会忘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即,扭曲现实。
真实的世界是无限的,而我们迄今为止所使用的语言文字都是有限的。以有限去描述无限就将始终止步于有限,所有以‘个人’视角所书写下来的文字,都是以其有限来尝试描述那无限的片面。
你们——或者说,所有的执笔者们,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在如何改写‘真实’。
或许有人看到这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可你尽可以放下心大胆地去笑,因为你笑出声也是由我的书写所产生。在你发笑之时,就已经印证了我所为你所铺下的那条道路,也就是‘笑’。
以这样一个简短的实验,我向你们阐述一个更加简单的道理。
既然过去的历史将会因为记录而变得不同,真实因书写而被改写,那么,未来为什么不可能被安排?
扭曲的现实,一定会反馈于未来。”
原本感觉对方有些自大的埃米特忍不住收了笑,紧随而上的事某种思考。
这本书值得好好在读一次,同时就这简短的几行字也足够展现它的实力。考虑到里面有不少书页已经破损,他还是优先选择把这本送进了“研究”
这一次随着倒计时开始的是一种流淌感。
好像所有的固体都成了液体,所有有形的物品都趋于一体,也就是归于某个平面,然后从三维立体变成一个普通的线。
如果第一次遇到的是这种情况或许他还会感到些许害怕和不适,但经历过许多之后,这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忽视掉这些视觉上的不和谐,埃米特将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两本书上。
他还没有看过,但光从书名上来说,这两本书就有不小区别。一本看上去是一本通俗小说,名字叫《沉默爱恋》,另一本则看上去是工具书《如何制作陶罐》。
出于方便打法时间的想法,埃米特先将制作陶罐那本书收了回去,只在桌面上放了那本小说。
刚翻开还没开始看,一道身影便跨过了书店的门槛。他下意识合上了书,接着抬头向那方向看去。
进来的人却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老妪。
对方头发花白,却梳理打理地十分精细,戴的帽子看上去是较为老旧的款式,身上衣服虽然得体,边角流淌下来的内里位置处却依旧能看出来打了补丁。
这或许是一位曾经体面过的老太太,只是到了现在已经不复曾经的光鲜,甚至包括那半流下来的内里也能看出她□□器官的衰老。
她微仰着下巴,没有看一眼埃米特,直接进到书店来,四处环视了一圈后,便在各个书架前打量起上面书的名称。
埃米特将自己手里的书塞到了柜台下,安静地等待这位老太太看完或者是出去。
对方的脚步平缓,每一步踩踏下去都有些许不稳当的感觉,伴随着那一条条流淌下来与地界相融的线上也泛起一层一层的细纹。埃米特听着声音在整个书店里都响了一遍,最后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太太低头看着他,矜持地开口询问道:“你这里…有镜子吗?”
镜子?书店怎么会有镜子?
埃米特摇头说道:“店里没有镜子,您或许来错了地方,这里是卖书的。”
“是的,我就是要到卖书的地方来,错不了。”老太太缓慢地说道,“我要买一面书店里才会有售的镜子,如果你这里没有镜子,那就是我来错了书店,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书店。”
她说完后便准备离开,可走了没两步又好像想起什么,折返了回来,将一枚卷折有些厉害的卡片放在了桌上。
“但你也是经营书店的人,如果在其他书店看到了镜子,就请到这里来通知我一声,我会付钱给你。”
语毕,她微微颔首,便直直地出了门。
埃米特愣了会,将那卡片拿起来看了看。卡片看上去陈旧,但样式就算放在现在看也很精致。除开中间书写的漂亮的花体文字以外,还有一些在布料上常见的装饰纹格花纹将中间的字符都框了起来。
“百里香裁缝店——罗泽·塞润妮缇。”
下面的小字则显示这是隔壁城市纳里城的一家裁缝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竟然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说不定是她所在的城市已经都找过了,但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确实要在书店里找镜子确实是个麻烦事……但联想到第二章的司星者叫镜中倒影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埃米特反而感觉对方似乎是找错了方法。
他摇摇头,小心地不沾上上面的文字,将卡片放到了旁边的小盒子里,由从柜台下将书拿出来,一抬头,又发现不知道去做什么的阿诺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低着什么东西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