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额乐也跟着笑:“没那么幼稚。”
“喊吧。”周安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反正这里没人,也只有我听得见。”
可苏和额乐这时却忽然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看着周安吉的眼睛:“我很想把‘我爱你’那些话说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
“但阿吉你也知道,现在的人们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接受程度没那么高,所以我可能……”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与你缔结一段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我知道。”周安吉脸上的笑也收住了,将手伸过去覆在苏和额乐的手背上捏了捏,“刚和你在一起时我就知道,我又不强求这些的。”
苏和额乐接着又说:“但我不想我们俩的关系只是简简单单地停留在‘谈恋爱’这个阶段。”
他又低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周安吉的错觉,此时此刻苏和额乐的眼睛里似乎饱含了一汪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满眼都亮晶晶的。
“可能是我思想传统吧,‘恋人’这个称呼其实不太能给我安全感,就好像随时随地两人都可能会因为一个理由提出分手一样。”
“在我们蒙古族,两个心意相通的人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后,就会步入婚姻。”
“当然,你们汉族也一样。”
周安吉点了点头,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摸了摸苏和额乐的眼睛,意料之中地摸到了一点湿润。
他将指尖的那点儿泪水在手指上碾碎,而后苏和额乐将他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拿下来,握住,接着轻轻“哎”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安吉压着嘴角笑了笑,然后鼓励地对他昂了昂头:“继续说,我听着呢。”
苏和额乐垂下头,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首饰盒。
他用一只手打开,将里面装着的一枚素戒递到了周安吉眼前。
“其实这枚戒指在北京就买好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给你。”苏和额乐声音淡淡的,眼神也泛着周安吉常见的那种温柔与平和。
仿佛他们现在正交谈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我也一直没想明白,我们俩这种关系更进一步后该怎么称呼。”
“叫老公老婆什么的好像不太合适。”
这句话却突然把周安吉逗笑了,他一笑,眼睛也跟着眯起来,眼里蓄着的泪水自然也就装不住了,“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先别着急哭啊,阿吉。”苏和额乐此时没有空出来的手,只好将握住周安吉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用他自己的手背擦干了他脸上的泪珠,“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说。”周安吉忍着没让眼泪决堤,可声音却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眼圈儿也跟着红红的。
苏和额乐仍把戒指盒举着,银色的质地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我真的想了很久,后来觉得,如果是这种正式的场合,还是叫‘爱人’最合适。”
“这算是求婚吗?”周安吉问。
苏和额乐笑笑:“你说是就是。”
“所以周安吉,好好想想要不要答应我。”
苏和额乐向前一步拥过来把人抱在怀里:“阿吉,不要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我知道我们一路登山上来,到达山顶的时候,你的心情一定会很澎湃、很激动。”
“所以现在其实不是个求婚的好时候。”
“我怕你是因为眼前的景色答应我的,是因为这一路走过来的艰难答应我的,是因为喜欢内蒙古才答应我的……”
苏和额乐又轻笑了一声:“而且我还有点自私,为了满足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就拉着你和我一起迈入婚姻。”
“所以我今天只是趁这个机会向你提一下这件事,你好好考虑再答复我。”
“一年、两年、五年……我都等得起……”
周安吉靠在苏和额乐的肩上一直没说话,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一样。
其实在苏和额乐看不见的背面,他背着人流了好一会儿的泪,眼泪滴下去把人的衣服都弄湿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