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和韩遂的发展方式已经证明了一点,要想将一群羌人团簇在自己的身边,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但这种有利可图的拉拢方式可以得到一时的拥护,却绝不利于长治久安。
所以乔琰必须在对方为环境所迫前来的第一时间,就拿出自己治下凉州的现状造成震撼,又拿出自己的一套逻辑,将羌人给束缚在其中,以防再出现大汉治理凉州之中,羌人降而后叛、叛而又降的反复。
这百年羌乱造成了一个后果。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羌人的反叛是因为外地人主政西北,又防备西北豪族,导致一直没能出现州府和地方之间的互惠互利。
作为内附弱势群体的羌人不但要承载着劳役兵役,还要被作为当地豪族的出气筒,所以他们不得不反。
但局面发展到了现在,谁要是天真地觉得给他们尊重待遇,就可以让他们回到百年前的状态,以为“羌人本善”,那才真是个蠢货。
起码也得等到他们的开化程度变高,等到他们和治理凉州的乔琰之间形成足够的羁绊,再来讨论这种问题。
先让他们握着五铢钱吧,塞进正经交易的套路里。
再让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学会汉话,加入到凉州建设更关键、待遇更优渥的岗位中,自然而然就能引发学习汉话的风潮。
乔琰并没有苛待于只会说羌语的羌人。
但这种肉眼可见的差异待遇,让这一批抵达湟中的参狼羌人,暂时先忽略掉了去哪儿吃的纠结,而是先去外语办申请七日的学习。
当然了,乔琰不是做慈善的。
这七日的尝试期间所需的吃住开销,都需要由这些羌人自己承担。
好在,因为在出征凉州之前就已经形成的军粮制作体系,和提早在秋季准备好的棚屋,让这笔开销被压在一个很低的范围内。
起码对这些羌人来说,这不是一笔咬一咬牙拿不出来的钱。
这便导致当迷唐和她的同伴来到外语办的时候,眼见此地同样前来报名的人在外头排成了长队。
但迷唐很快发现,这条队伍流动的速度并不慢。
等她从这条队伍中出来后,她的手中就多了另外的一块牌子,在牌子上刻着她可以进入此地学习汉话的时间。
也另有一人已将她的名字记录在了登记的册子上,确保人与牌子之间能相互对应。
而在轮到的时间之前,她们可以先参与外语办的扩建工程。
这工作虽然没有工钱但是可以包吃住。
“五天……”迷唐盘算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依然不短的排队队伍,不由觉得,那位接引人让她们一定要尽快做出选择,定下自己的去处,还真不是一句随便瞎说的话。
但凡她们再迟疑上一阵子,这个时间都可能会被延长到七八日去。
得到了这个安排,她也相当果断地先领取了扩建的工作。
冬日里的建造盖房其实不算是个舒坦差事,也是个实打实的体力活,好在外语办与乔琰在凉州兴建的藏书楼只有一步之遥,周遭高墙高屋林立,圈出的这片范围内尚算遮风。
迷唐在工作的闲暇间,以目光权衡着扩建后的范围,总觉得这外语办中最后扩展出的接纳人数,会到一个相当可观的数量。
那么这位并州牧,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并不知道的是,乔琰本人此时正手持着一卷书籍,从高处望向这片兴建土木的景象。
程昱站在她的身边,听她开口吩咐道:“再过上一阵子,就将其中一处专门开辟出来,用来教导三四岁的羌人孩童。”
这些孩子会说羌话但词汇量有限,将他们投放到一个说汉话的环境中令其发生转变,比起等到年岁渐长,再来搞这一出训练,效果显然要更好。
从本质定位上来说,这并不是在让他们学大汉官话这门外语,而是在让他们“移民”,不过这种区别就不需要对外明言了。
“还有一件事让他们监督着。”乔琰伸手朝着已投入使用的部分指去,说道:“令其中七日试读的读大声些,以便让那些干扩建工作的都能听到。”
随着来投羌人的增多,这个等候就读的时间势必会被延长。
这会不会引发前后到来羌人之间的矛盾,乔琰暂时无从做出一个精准的判断,但防患于未然,还是该做的。
程昱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问道:“君侯是想让尚在做工的羌人也能多听两句,自觉更有把握轮到自己的时候过关?”
这听起来像是给了他们更多的准备时间,可最后结果如何,还得看他们的本事。
乔琰笑了笑,“也是让正在学的人多开口,总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关于如何教导羌人学汉话,其他的事情她就不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