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这里为难的时候,我们街坊孩子们给我解围来了。他们还没进门就嚷:“王葆,我们来看看你的花儿,行吗?”
我可高兴极了:“欢迎欢迎!”
这就把电磁起重机的问题撂到了一边。这些孩子一拥就进了屋子,欣赏着我那些花草,七嘴八舌谈着。
原来他们是听了我奶奶说起,才知有这么回事的。他们就质问我干吗要一个人悄悄地栽花儿,连对他们都保起密来了。按说,他们都可以是我很好的助手。
“你还是我们的队长呢。”
我笑了一笑。这里我就给郑小登和姚俊解释了一下,我暑假里组织他们活动过,他们就把我叫作“队长”,他们大部分是小学生,还有几个没有到学龄,他们都跟我挺好,听我的话。我领他们办过小图书馆,还举行过几次晚会……
“哟,这都是些什么花呀?”孩子们瞧瞧这盆,瞧瞧那盆。
“王葆,这是不是萝卜海棠?”
我可没有工夫回答。我还在那里专心专意跟同学们讲着暑假里的故事。
可是小珍儿——她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儿,你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使劲儿拉着我的胳膊,在我耳朵边大声叫着:“这个叫什么,这个?”
“瓜叶菊。”我匆匆忙忙回答了一声,就又打算往下谈。
小珍儿可拦住了我:“谁不认识瓜叶菊!……我问的是这个,那儿!”
我指指那盆文竹,刚要说出它的名字,小珍儿又叫起来:“嗯,你真是!这——个!”小珍儿跑去指指那盆倒挂着的花,“瞧,是这个!”
这个——这可叫我怎么回答呢。这个,我恰恰没有研究过。所有这里的花草,我一共认识两种,一种叫作瓜叶菊,还有一种叫作文竹。
所以我指着文竹的那只手指,坚决不收回。我问:“可是我得考考你,小珍儿,你知道这叫什么?”
不料她立刻就回答出来了。我这才想起,这些孩子也全都叫得出这两样。
原来我早已经把我的全部园艺知识都传授给他们了。
小珍儿还是尽盯着问,这叫什么,那叫什么。这么着,引得孩子们全体都研究起来,得让我一个人来做答题,简直不让我好好儿跟同学们讲话。
我抹了抹汗津津的脸,指指前面:“这个呀,你们说的是这个吗?这个还是那个?……噢,这个!这叫作……这是……嗯,你们猜!”
“这怎么猜!说了吧,说了吧!”
“不行。”我晃着膀子,想要挣出他们的包围,“嗯,你们净问我,自己可一点儿也不肯动脑筋……”
可是我怎么样也挣不脱。小珍儿还拽住我的手不放,声音越来越尖,对准我的耳朵“啊?啊?”个不停。
“别,别!”我勉强笑着,腮帮肉直跳,“呃呃!……好,我晚上公布,行了吧?”
“赶天一擦黑,就公布!”
“好吧。”
“可都得公布!这叫什么,这叫什么,还有这,这,”小珍儿一指一指的,“待会儿——都得,告诉!”
“行,行。”
他们这才让步,像一番阵雨停了似的,安静了下来。
“嗨呀!”我透出了一口气,“可是我还得赶快想个办法才好。”
于是等我的客人们一走,我就一个人在屋子里布置起我的工作来。
不消说,我当然要把事情弄得很精确而有系统,因为我这个人是挺爱科学的。所以我就吩咐宝葫芦:“宝葫芦,给我每盆花儿都插上名字标签,还得标明属于什么科!”
我眼睛一眨,就全给办得周周正正的了。就简直跟园艺试验所一个样。
谁要是一来到我这儿,谁就能学习到许多东西,就能增长许多知识。你瞧!
——这一盆:
莲花掌景天科
那一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