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丹夫见大食兵又后退几步就停下了,心里略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取下腰间悬挂的另一枚手雷,再次向大食兵扔去。
大食兵再次被手雷炸的人仰马翻。尤其这些人只是从上官口中听说过手雷,从未实际见识过这种兵器的威力,经历了一轮炸后仍然不知该如何防备,死伤不少。
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不退。此时丹夫与这些大食兵仅相距不足一丈,没时间再扔手雷,只能从身后摸下最后一支短矛,冲上去与大食兵正式搏杀起来。
大食兵的长矛首先捅向安西兵,而且因为他们站的密集,虽适才被手雷炸时死伤较多,这时却显露出好处来:长矛密密麻麻的伸出来,安西将士想要闪躲都没法子,只能用盾牌挡住长矛。
因双方距离太近,安西将士跑动的也不算快,长矛并未扎穿盾牌,只是在上面扎出一个凸起。众人用盾牌拨开长矛,右手伸出短矛捅向大食兵。
大食兵立刻拨转矛头,再次伸向安西将士。可安西将士却已经欺身而上,躲过长矛,将短矛捅进大食兵上身要害:脖子或心脏。大食兵一声没坑,纷纷倒地身亡。
在他们倒地之前,安西将士将短矛向后排大食兵投掷过去,又顺手接过长矛,继续与大食兵交战。
又交战一会儿,这支大食兵彻底奔溃了。众人不再顾及身后的督战将士,只想着远离安西将士,越远越好。
他们并非没有杀死哪怕一个安西兵,其实倒在他们矛下安西将士足有十几人。可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打仗的军队,几乎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只是奋力与敌人拼杀。面对这种敌人,短时间所有的士气都已被打掉,根本不愿继续交战。
“你们,带着两百人顶上去!”并波悉林对统领自己麾下老兵的两名百夫长吩咐道。
他知道城中大多数军队战力远不如安西军,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快就溃败了,他原以为还能多撑一会儿。
面对溃败的自家军队与士气更盛的安西军,并波悉林根本不敢让其他军队顶上去,只能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军队挡住安西军。
“是。”两人答应一声,带领将士冲上去。
他们首先遇到的,是已经溃败的自家军队。两个百夫长丝毫没有犹豫,挺起长矛就向溃兵扎去;二人身后的将士也立刻效仿。顿时,十几人被杀死。
溃兵见状顿时让开他们前方的道路,从两侧逃走。二人也不再注意溃兵,双手紧握长矛,迎上安西军。
两军甫一接战,丹夫就察觉眼前这支兵与适才那支兵截然不同。他们似乎很熟悉自家军队的交战法子,而且极其擅长应对。两军交战几个回合,竟然僵持住了。
“后退,扔手雷!”丹夫大叫一声,从腰间摘下手雷的同时向后退去,又立刻扔出手雷。
却不想他的手雷才扔出去,从对面也飞过来许多手雷,而且个头更大些。
“他们是并波悉林的人!”丹夫立刻叫道。
“是并波悉林的人!”众将士纷纷叫道,而且在一瞬间士气变得更好,又冒出几乎肉眼可见的怒火。
并波悉林麾下的兵,又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一定曾在安西与他们交战,甚至参加过喔鹿州之战;而曾在安西与安西军交战,代表着很可能在安西劫掠过!
一想到对面的敌人或许曾经屠戮过自己亲友,众人久违的怒火重新浮现出来,心中下定决心将这支敌人全部杀死。
不过他们却并未立刻冲上去,而是首先躲避手雷;会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将士早就战死了,不可能活到现在。众人纷纷用裙甲和盾牌挡住小腿。
“轰”“轰”的爆炸声响起。丹夫待爆炸声结束后立刻站起来,将盾牌挡在前面冲过去。众将士都呐喊一声,纷纷向前冲去。
但出乎预料,对面的大食兵在爆炸结束后也站起来向他们冲过来。很快,两军战在一处。
“杀!”两名百夫长一脸狰狞的冲过来,躲过安西兵刺过来的长矛,随后用盾牌拍击一名敌兵,又从盾牌缝隙将长矛扎进去,捅死了安西兵。
安西将士对并波悉林麾下老兵充满仇恨,并波悉林麾下老兵又何尝不对安西将士充满仇恨?
从安西的角度来说,是大食兵首先杀入自己的地盘,烧杀抢掠,自己反抗杀死侵略者理所应当;
可从大食兵,尤其没有参加过喔鹿州之战、没有劫掠过碎叶城的大食兵来说,他们亲眼见到一个个同袍、亲友战死,是安西兵杀死了自己熟悉的人,自己却没有杀过安西人、没有从安西获得好处,对安西兵也十分痛恨。
两支同样对敌人心怀深仇大恨的军队战到一处,谁也不会后退,面对敌人的进攻都是宁愿战死也绝不后退。
再加上此时从城头抓着绳子攀爬下来的安西兵不多,并波悉林又不断补充己方战死的将士,两军一时间竟然僵持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当然,这个平衡仅仅维持了一小会儿,很快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