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好?兄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自然没感情。祝墨很瘦,小鬼似的,身上只剩一条底裤。赵雪没教过她不能随便脱衣服?祝杰一边思考,一边和她对视。
“自己穿。”他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递过去。
“谢谢哥哥。”祝墨迅速穿好,随后一动不动站在被子上。俩人对视无言,一家人尴尬到这个份上祝杰也是服了。他不知道祝墨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但他猜她怕自己。
自己的T恤在她穿来完全是裙子,一下遮到小腿。祝杰皱起眉,回想她的头发什么时候长过了腰。
完全没印象。
刚出生的时候祝墨是秃子。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祝杰瞪着祝墨,不知道该把她小小的身体掀下去还是一把拎着扔出去。
她抱自己。她为什么要抱自己?她和自己熟么?
祝墨的胳膊很短,很细,搂住自己的脖子还想搂肩。是真的矮,往前欠身的时候必须踮脚否则贴不过来。将来能长过1米5么?
她有矮小症吧?
她为什么和自己这么亲密?有什么意图?祝杰想不出来答案也无法应对,最终还是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从自己身上揭下来。
“祝墨。”他开口无话。
“哥哥坠好。”祝墨不再敢过来,小心翼翼地蹲下抱起薛业的枕头,往被子里钻。
祝杰将枕头夺过来放回原处:“他的东西别碰。”
“你,闪开!”陶文昌一脸冷飕飕,很少疾言厉色只是看不下去了。祝墨显然就是想让人抱啊,这俩人是真不懂还是装瞎。
“来,墨墨,帅气哥哥抱你去睡觉了。”陶文昌拍拍手朝祝墨张开怀抱。祝墨几乎是立马钻出被窝,牢固地抱住陶文昌的脖子。
薛业却很紧张,拳握得很牢:“你不能和她一起睡。”
祝杰也看了过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你俩有病看病,一起挂号,争取住个情侣套间病房。”陶文昌气得牙根痒,“我他妈是直男可我喜欢姐姐型的,她在孔玉床上睡。你们罗密欧和朱丽叶要是眼中只有彼此就赶紧拉帘睡觉。”
薛业难得没有回嘴,看向祝杰,眼里有些迷茫。“杰哥?”
“算了,上来吧。”祝杰拍了拍枕头让薛业睡觉。他和陶文昌高中势不两立,但这人不坏。
陶文昌懒得搭理他俩,脖子被抱得真够紧,这孩子是有多缺爱。“墨墨自己睡,昌子哥哥去洗把脸,回来给你讲小澡巾的故事。明天咱们买新衣服啊,买裙子,咱们和某人不一样,咱们不野,不一身黑,让他自己黑着去吧。”
祝墨的眼睛唰地一亮,不安地揪着手指头。
想穿新裙子,也想要哥哥。可哥哥不理自己。
“想要小裙子是吧,明天咱们买,小姑娘穿鲜艳一点。”陶文昌把祝墨安顿好,回头一看,薛业正往祝杰的上铺爬。
这俩人,很绝俩男的。不过……祝妹妹倒是挺可爱,比自己的两个小表妹乖很多。他拍下一张祝墨的侧脸,发给了俞雅。
[漂亮吧,我闺女!]
十几分钟过去俞雅没回,陶文昌开始钻研。这是套路吗?自古套路得人心,虽然自己是个拽逼但还就吃这一套。
薛业身手矫健爬得利落,杰哥摆明有心事。他把被角一掀便溜进去,贴着后背躺好。
“怎么过来了?”祝杰满腹心事,把他往怀里塞了塞,被子一下拉过头顶,“想和我睡?”
“睡啊。”薛业屈膝,好让肌肉轮廓尽量贴近,“杰哥我今天没说喜欢你,现在补上不晚吧?”
祝杰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找亲是吧?”
“没有没有,我主动送上门是找睡,字面意义,好好睡觉。”薛业背过手,“杰哥你睡吧,我不动。你后背有伤,侧着睡吧。”
“嗯,明天睡醒再亲。”祝杰摸着他的耳朵,揉弄他的刘海,疲惫得相拥而眠。远不到熄灯规定的时间,可他们在黑漆漆的被窝里昏天黑地闷上觉了。
似乎有种粘稠度很高的默契在血管生成,头抵着头或背靠着背,各睡各的,可对方的存在感异常强烈,相互感知便足以深眠。如果条件允许,他们甚至可以冬眠,一睡不醒。
被子一次次拉过了头顶,祝杰对封闭空间有着无比的痴迷,把人隐秘地藏好,盖住。运动员耗氧量大,薛业时常感到憋气,但杰哥让他在被子里,那他就憋着。
这一夜祝杰总是醒,梦里是砸碎的佛像、眼睛、点滴液,燃烧的酒精和姥爷的演讲。他无数次痛苦地醒来,薛业还在怀里迷迷糊糊睡着,喘气不顺,很乖,紧紧贴着他,分量不轻,令他有种自己的血管可以穿透皮肤流进薛业身体里的倒错感。
他再一次拉上被子,要密不透风,要把明亮和窥探都被挡在外面,双臂交接成环地圈住。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但因为薛业,这个世界跟着沾光。
他又一次沉入梦里,再醒来天还没亮,可薛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