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时昏沉地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朦胧感觉有人在她头上动来动去,抬手一按,就惹起一声笑音。
她皱眉,睁眼瞪他,手一摸他动过的那块地方,就觉得乱糟糟的。
“不许玩我头发!”她道。
“没想玩啊。”他说,“朕想认真地给母妃编个辫子,但不会啊,谁让母妃不肯教朕?”
“编什么辫子!”她撑起身迅速溜下床,跑去窗边的妆台边一看,脑袋左侧的一大片头发都乱了,毛躁得好像鸡窝。
一会儿她还要去跟齐太嫔放风筝,他净给她添乱!
她气鼓鼓地抓起梳子,一下下梳下去。
“又这么凶。”苏曜咂一咂嘴,懒洋洋地也下了床,踱到她身后。
抬手刚一碰她的头发,她美眸就从镜中扫了过来。
“不动不动。”他连忙收手,走开两步,倚着妆台边的墙,“说起来……朕的狐狸呢?”
顾燕时执着梳子的手一顿,这才想起那狐狸香囊还没给他。
她原是留了个心眼。因他说会有“回礼”,她觉得不是好事,便故意拖着没给他,想看看他会不会被拖得没心情卖关子,直接告诉她那回礼是什么。
可他果然没那么好诓。她不给他,他就当没这事。几日下来,倒拖得她把香囊的事给忘了。
现下被他当面问起,顾燕时略作踌躇,就从怀中将香囊摸了出来:“诺。”
苏曜一哂,伸手接过。
雪白的底色上,火红的大狐狸正眯着眼睛笑。
“回礼呢?”她面无表情地问。
“有的。”他点头,手也探入怀中,很快,也取了枚小物出来。
同样是枚香囊,淡蓝色的底子,与她素日喜欢的淡绿、淡粉、淡黄的衣裙都能相搭。
顾燕时颜色稍霁,接过细看,却见上面的绣纹是悠悠白云上团着一只小鸟。
那小鸟她却是不认识的。一整只都毛茸茸,颜色主要为棕,上有几道黑白相间的条纹,被绣娘精巧的工艺绣出了弱不禁风的样子。
鸳鸯?
她一时这样猜测,转而就觉不是。
鸳鸯是常见的刺绣样式,所以她识得。若说这是母鸳鸯,倒有那么三分像,可鸳鸯绣纹要的就是成双成对,没有分开来绣的道理。
况且,他应也没什么想跟她“成双成对”的心思。
顾燕时便抬起头,直言问他:“这是什么鸟?”
“母妃不识得啊?”他眼睛微微一眯,“朕也不识得。”
又在气人!
她忍不住地再行瞪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专心致志地将头发梳好,冷着张脸走了。
“恭送母妃!”他在她背后端端正正地一揖,口中声音也颇为清朗。
装腔作势!
她装没听见。
苏曜竖着耳朵,静听小母妃负气下楼,走得颇快,楼梯噔噔蹬蹬地连响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