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些虽然认为尹家此时出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依然没有彻底排除高远熏在背后作梗的可能性。因为她记起来当初赵显的事,对方用的就是一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手段。
而对于联平会,江楚些一直以来都有防备,靠着原凝和胡韵雪的消息,她获得了不少内部人员的信息,并以此展开过调查。虽然没有掌握了所有人的信息,但非常幸运的,这位袁组长正是他先前调查过的人。
在看到他时,江楚些的怀疑从三成涨至了五成。
尹家在此时行动虽然有足够的理由,也有足够的实力,但这其中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尹家究竟打算如何收场?
只要仔细地、深入地思考一番就能从中发现问题,尹家这时候以如此强硬的姿态动手,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尹晟这个理由乍听似乎很合理,然而事实上尹晟所牵涉进去的这起事件并未严重到需要尹家如此大动干戈的地步。从任何别的方面入手,引发的影响都将小于这场行动。
江楚些早已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别说自己的几家公司离不开她,迅付以及某些政府机要所使用的软件也出自她手,尹家根本不可能借着这种简单粗暴的行动将她彻底打倒,她有的是斡旋的资本。
对方想要她的权限这点很好理解,但认为她会轻易地交出调阅权限则未免太过天真。毕竟她的背后还有陆行止,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保她并非难事。
而如果尹家认为这场行动可以一击将她和她背后依仗的势力一网打尽,那么说明尹家手里握着的筹码一定比她所知道的更多,并且已经有了不得不为之的动力。
纵观全局,高远熏成为了唯一的人选。
虽然江楚些并不知道高远熏此时发难的具体理由,但她确定能够做到这点并且最后获利的只有高远熏——她们筹备了那么久,终于迎来宿命的对决。
“不用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袁组长,我不仅知道你受到了威胁,也知道还有许多其他人也和你一样受到了威胁,这整场行动都不过是一场可笑清洗暴行。你以为受清洗的人只有我吗?不,那人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
调查组组长的脸色异常难看。
“你以为光靠这样的话术就能动摇我?”
“如果什么都能靠几句话解决,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了。我知道你、你们所有人的顾虑,但我还是想问,你们是想在这场清洗中和我一样被淘汰,还是在之后继续被人掌握着把柄当她的走狗呢?”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我们不是自愿的?”
“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是真正自愿的,但我知道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他人掌握,不会有人喜欢因此受人威胁,更不会有人喜欢重要的人时刻处于危机之中。在我看来,把柄是无法交换来理想和忠诚的,还是说你们依然想要自欺欺人?”
袁组长冷笑了一声:“哼,说了这么多,你又能做什么呢?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不过是顺应形势而为罢了。在我看来你说这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要是真有办法改变什么,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了。”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江楚些为对付联平会和高远熏准备了那么久,自然不会毫无反抗之力地束手就擒,“想要掌握那么多人的信息,并且以此为要挟,这个工程量不可谓不大,管理的难度也不可谓不低,你觉得它会把东西放在哪里呢?”
袁组长神情一阵,目光中透露出了一丝光亮。
“她如果想要防止被人背叛,一定需要一个保险,你觉得她会使用什么手段呢?”
江楚些竖起手指点了点桌子:“信息时代可以存储大量信息以及能即时快速传播的地方,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是哪里吧?”
“当然,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是办不成的。但如果有严部长的支持,我相信会得到一个对你们来说更好的交易。”
“严部长?哼,他那样的老古董怎么可能会接受交易?”
“严部长最以大局为重,我相信他会接受的。”
不如说,严家现在的情况是不得不接受,因为高远熏敢动手很可能代表,她也已掌握了严陆这一派的某些把柄,让陆行止等人自顾不暇,所以才敢现在对她发难。
江楚些必须做出选择和妥协了,即便受高远熏威胁的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她也必须阻止高远熏爆出那些证据。高远熏想要的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清洗,但无论对哪方面来说,这都是非常不利的动荡。
她将与“恶”为伍,阻止高远熏行使“正义”。
“我要如何相信你?”
袁组长神色几经变化,迟疑了许久才终于问出一句话来。
江楚些也在最后适时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炸弹:“严部长会申请到特赦,只要我能阻止你们的罪证被公开公布,这次事件的所有资料就将尘归尘土归土,上头既往不咎。”
她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商人,对我来说契约精神是最重要的原则之一。我的行事准则和联平会不同,我相信这一点你们可以从我过往的表现看出来。”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
“我当然知道,”江楚些向她伸出手来,“所以能将手机还给我了吗?我想原凝和胡韵雪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