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不再有人跟踪了。”混天一掌大感诧异:“按理应该有人盯梢的。”
“那是跟踪我的人,他们并不急。”柳思说:“而且人数不够,我注的客店他们已经知道了,用不着亦步亦趋。我不是他们主要的猎物。哦!你们似乎没有动静。等得愈久,对你们愈不利,各地分司的高手陆续赶到,聘请的牛鬼蛇神日益增加,你们到底有何打算?”
“柳兄,你说过的,急不在以时。”谭姑娘显得神情轻松,“只有千日做贼,那能千日防贼?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找机会在他们身上戳三两个洞,再扩大伤口,剪除以些枝叶,够他们忙的了。”
“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扫庭犁穴,不急不急。”混天一掌也说得轻松:“我们准备联合四盐区的英雄豪杰,两淮、两浙、长卢(包括河间、沧州、青州)、山东,群雄并起,揭瓦抽砖,砍柱拆墙,看鄢狗官能支撑多久?”
“老天爷!你们这一来岂不要搞个烈火焚天?”柳思大吃一惊,“老实说,凭绝剑狂客的声望人缘,他还不足以号召群雄,他的人望北仅及淮安。那么,各地必定风起云涌,真正有声望的英雄豪杰,决不敢冒毁家之险出面司令,势将由黑道的牛鬼蛇神实际指挥,假借你们的旗号任所欲为,结果如何?不造反才是怪事。”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老弟。官逼民反……”
“你们去乱搞吧!胡闹。”柳思不悦地说:“鄢狗官就等你们造反,他就可以进一步掌握兵权了,也就有了逼锦衣卫出面的借口,锦衣卫掌理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止造反。不关我的事,不要再来烦我。”
他脚下一紧,钻入一条小巷走了。
混天一掌知道他心中不快,拉住了要追入小巷的谭姑娘。
“康老伯,你……你怎么信口开河?”姑娘也感到不快,不悦地提出指责。
“你真笨。”混天一掌笑吟吟地说:“让他知道后果严重,他就不会袖手了,是吗?我们力量单薄,他无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一旦他觉得烈火焚天后果严重,天下大乱他能逍遥自在吗?”
“他一气反而推我们一把,岂不弄巧反掘?”
“不会的,他连一些老凶魔也暗中加以援手,再下些工夫,他哪能不插手?既然有人盯他的梢,可知八表狂龙决不会放。过他,内外交激,他不冒火才怪。”一拉姑娘的手,闪身在街角的暗影中:“把跟踪的两个眼线撂倒,这笔账肯定会算在他头上。准备,你左我右。”
两个泼皮打扮的人,在巷口探头探脑片刻,附耳略一商量,举步进入小巷。微风飒然。快速的人影从街角闪出,豹子一样从后面扑上了,捷逾电闪一击即中。
柳思的确感到气愤,他不希望发生烈火焚天的大灾祸。如果绝剑狂客真要按计行事,不难引发燃起火苗的作用,但绝难控制尔后的火势蔓延,一旦势成燎原,天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锦衣卫一涉入,他脱得了干连?
他也知道绝剑狂客毁家之痛,刻骨铭心,不便出面阻止绝剑狂客的复仇大举,他不想做巡缉营的帮凶。愈想心里愈烦,有点魂不守舍。
接近巷底,他突然发现没有眼线跟来。
“糟!眼线跟踪的目标不是我。”他心中一动,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目标不是他,那就表示走狗意在白发郎君了。混天一掌与谭姑娘,是临时加入的,他在金陵酒楼请客,事先并没将旁人计入。
心中一急,立即跃登瓦面,不再走街巷耽误时间,展开绝顶轻功飞赶。
秦淮河分为内河和正河。内河从通济门水门流入城中,斜贯都城南隅,从西面的三山门水门流出,重新与正河会合,沿石头城西,自三汊河注入大江。
正河绕城外环流,成为护城河。聚宝门主要大桥是镇淮桥,也叫南津桥。左右自东至西,有不少桥梁,因为聚宝门外直抵雨花台一带,都是拥挤的市街,每条南北向的街道,都建有桥梁通行。
镇淮桥以东的那座桥,叫武定桥,位于织锦三坊。那一带几乎全是织造世家。天黑之后.仍有赶工的织工来来往往。
城外的市街称坊,可知在行政上已经被看成城内的市街了,通常行政小单位城内称坊,城外称厢,乡郊称乡或里,不会混淆。
如果某人称居住在某坊,可以断定是住在城内的人了。所以俗语称街坊邻舍。通常意指城里的人。
织锦三坊的居民单纯,不会引起治安人员的注意,城狐社鼠也不在这一带活动,不屑向一些苦织工打主意。
白发郎君一群人,就躲在这处不引起人注意的地方落脚,便于在城外活动,与巡缉营的人保持接触,往来江东门也方便。
柳思在城内金陵酒摆设宴;用意是将情势奉告,也表示正式化解双方的过节,劝白发郎君与星斗盟化敌为友,在两方没发生重大伤害事故之前,能及早化干戈为五帛。
白发郎君仅带了育衫客和彩风赴约,三人的轻功都十分高明,皆能逾城而出毫无困难,不必用缒绳。
白发郎君根本不相信,八表狂龙会派人跟踪他,他只担心星斗盟人的蹑踪。既然他已经答应放弃报复,星斗盟当然不会派杀手盯梢了。
三人跳城外出,已经确定没有人跟踪,心中一宽,不再遮遮掩掩,放心大胆进入市街。
落脚处是一度机房后面,一间颇为偏僻的仓房看守人小屋,利用仓房的高院墙进出,墙外的小巷是风火巷,平时没有人行走,出入颇为秘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