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公夫人笑着看了安世诚一眼,叹道:“我倒想全放手给丫头婆子呢,偏这个性子倔强的,说什么自己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用不着等人来伺候,故屋里只有三两个婆子帮着洒扫,书房也只两个小厮料理,他院里便再无家下人了。”
丘家众人听了,不由愣住了:也就是说,安世诚屋里连个丫头都没有。
还是段氏反应快,率先调整了表情,笑着夸道:“大公子果然是个与众不同有主意的,将来前途必不可估量。”
“快别夸他了,我为这可是真发了愁,但凡身边有个细心的,也不至于让他在穿戴上如此惹人笑话,”卢国公夫人摆手笑道,一时又命安世诚道:“你丘家婶娘也不是外人,你这就带你弟弟回书房读书去,顺便换上厚衣裳,免得冻着了。”
安世诚只好笑着应是,便带着安世茂转身离去。
谁知兄弟二人刚转过身去,便听哗啦一声,厅中的小屏风应声倒地,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屏风后立着满脸尴尬的丘如意。
室内一片寂静,于氏心中暗自着急,她是精于世故的,知道此时室内众人只怕心里早就九转十八弯了,偏急切间想不出好的法子为女儿解围。
倒是丘若兰站起身来,笑着解围道:“都是妹妹不好,方才真不该和姐姐开玩笑,害得姐姐没站稳,竟把屏风给碰倒了,都是妹妙的错,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原来方才丘如意听见说安世诚身边竟无丫头伺候,心中觉得这个人实在有些怪,家境过得去的公子哥儿,身边怎么会缺了丫头,况且他还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呢,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脑子果然与人不同。
丘如意心道,看来之前和他起冲突,问题果然是出在他的身上,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安世诚的挑剔性子,估计身边就是有个丫头,也得被他活活气坏了。
丘如意脑中边想边随手端了茶碗喝茶,不想此时丘若兰却手伸到她跟前晃动,悄声笑道:“如意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丘如意不提防,倒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抖,茶水便尽数洒到自己衣衫上去了。
丘若兰见状,慌忙拿绢帕帮着擦拭,却没有想到丘如意对她戒心太大,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便向后躲闪着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身后的小屏风,借着起身的那股劲儿,直接一胳膊肘儿把屏风给推倒了。
屏风一倒,便见众人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丘如意尴尬之余,便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卢国公府的众人眼中的了然,她心念急转:该不是她们误会自己因为偷看安世诚才出的丑吧。
如此一想,丘如意心中大急,偏又不好直白解释,免得越描越黑,不由急得满面通红。
却不想,她的表现,倒恰好似是印证了这一点。
这在丘如意急切间没有主意时,幸好丘若兰出来解围解释了一句。
丘如意听了,虽心中恼恨丘若兰没轻重害自己出了丑,但到底是在别人家做客,也不好争辨,况且她总算是帮自己洗了点嫌疑去,便勉强笑道:“不怪妹妹,是我自己没看清撞了屏风,惊扰了大家,还请夫人见谅。”
卢国公夫人见丘若兰小小年纪反应机敏,极力维护丘氏脸面,不由暗自点头,听到丘如意之语,便笑道:“都是自家人,谈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谁还没个失手处,倒是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家,可碰疼了没有?”
丘如意忙道:“倒没觉得疼,就是不知有没有把屏风摔坏了。”
卢国公夫人笑道:“只要人无事,屏风不值什么。”
于氏在丘若兰出声后,便决定暂不开口,静观事态变化,哪知却在一转眼间,看到安世诚红着脸从女儿身上收回目光,不由心中生疑,细看后,才发现女儿胸前被茶水浇湿了,不由暗骂这安世诚的眼光也太毒了些,而自己也太粗心了。
于氏急忙走到女儿跟前,对卢国公夫人笑道:“她自小就笨手笨脚的,幸好是在夫人这里,不然又要闹笑话了。”
卢国公夫人看见于氏挡在丘如意的跟前,这才意识到丘如意衣衫上沾了水,不由转眼看向儿子,就见安世诚已经带着弟弟走出房去,便命着带着丘如意去别间换衣。
等到丘如意换衣回来,暖阁中又是一片祥和,丘如意悄悄坐在一边,丘若兰仍再三地悄声向丘如意道歉。
丘如意便有些不耐烦,说道:“什么可紧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丘若兰眼光扫到常妈似是皱眉看丘如意,便不再节外生枝闭了口。
丘玉娟自丘如意发生意外后,便一直留心观察丘若兰,此时便下定决心,等回到家中,一定要和丘若兰好好谈一谈。
于氏妯娌原本是打算坐一会便告辞的,没想到卢国公夫人竟然留了饭,便只好客随主便,直到午后方才告辞而去。
送走客人后,卢国公夫人歪在榻上,与常妈闲话歇息。
“你所说果然不借,这丘家的女子还真有几个能入眼的。”
常妈笑道:“如此说来,夫人心中已决意选定丘氏女做少夫人了。”
卢国公夫人摇头叹道:“不然又如何呢?刘氏步步紧逼,惹是真把那个刘婷迎进门来,这个国公府再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如此,我倒不如寻个可人意儿,家世低,也比后患无穷好。前段时间有人在太后娘娘跟前吹风,说咱们家对救命恩人太凉薄,咱们家本就靠着太后娘娘才走到今天这般荣华,那人如此说,实在是诛心的很。”
常妈便笑道:“太后娘娘向来英明,定不会被小人迷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