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出行实在太不方便了,尤其是出一趟远门,更是不容易。
余思雅还算好的,有潘永康和火车站的同志帮忙搬东西,还找关系买到了一张卧铺票,可挤上火车,余思雅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而且就连卧铺车厢里也坐着旅客,只不过相对来说,没硬卧车厢那么拥挤。这会儿的绿皮火车,速度慢,逢站就停,又没空调,连电风扇都没有,七八月的天,火车上闷得很,只能靠开窗自然风降温,大家手里的扇子就没停过。
整整坐了四十多个小时,余思雅总算在第三天的傍晚到达了目的地。
火车进站,缓缓停下,旅客们拿着行李激动地下了火车,站台边有不少来接人的。
将近傍晚,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余思雅挨个望过去,没看到沈跃的人。她有些失望,莫非沈跃还没收到红英的电报?那她一个人怎么将这么多东西搬过去?
因为东西多,余思雅便没跟人挤,等大部分旅客都下车了,她才拿着随身携带的包慢吞吞地准备下车。
来收拾的乘务员看到她,惊讶地问道:“余厂长,你怎么还没下车,接你的人还没来吗?”
“没看到了,对了,我的那几袋子行李能不能先放在火车站,回头我让人来拿。”余思雅有自知之明,那么几大袋子的食物,她肯定搬不动。
谁不知道余厂长跟他们局里的领导关系很不错,乘务员有心关照,热情地说:“当然可以,余厂长要是不着急,等咱们忙完了,帮你把东西送过去,你要去哪里?”
余思雅摇头拒绝了:“谢谢,放火车站就行,明天我让人过来拿,今天我先在你们火车站的招待所住一晚吧。”
这么晚了,又找不到车子,她一个人怎么去部队?余思雅决定先在这边住一晚,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然后再去部队找人。
“也行,那你等一会儿,我们收拾一下帮你把东西搬去寄存。”乘务员笑着说道。
余思雅感激地说:“那谢谢你们了,我下去等你们。”
火车上的味道实在不大好闻,余思雅下车透透气,刚站稳,忽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就看到满头大汗的沈跃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帮你拿,饿了吧,先找个地方吃饭。”沈跃接过了她手里的包,声音有些沙哑。
两手相碰时,余思雅感觉他手热乎乎的,像火炭一样。
她有些诧异:“你,你刚跑过来的吗?没事吧,我是不是来得太突然,打扰到你了。”
“没有,就是刚带队出了一趟任务回来,让你久等了。”沈跃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目光火热地盯着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余思雅笑了:“那我运气还挺好,要是提前一两天到,岂不是碰不到你人。”
“是啊,我们运气都挺好,走吧。”沈跃抓住她的胳膊。
余思雅走了两步想起了一件事:“就你一个人来的啊?我东西有点多,先放到火车站吧,等你们部队有车子来这边再过来取。”
“东西在哪儿?我去拿,我开车过来的,就停火车站外面。”沈跃笑道。
听说他开车来的,余思雅松了口气:“那去取吧,就在火车上。”
两人上了火车,沈跃看到整整四个蛇皮口袋捆得紧紧的,估计一袋都有好几十斤。他目光闪了闪,问余思雅:“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你一个人怎么弄上车的?”
“余厂长,我们忙完了,你的行李……这位是……”乘务员带着两个售货员过来帮忙,正巧碰上沈跃在搬东西。
余思雅笑着说:“这是我爱人,他来接我了,东西就不寄存了,谢谢你们啊。”
“哦,那挺好的,这么多东西,我们帮你搬吧。”乘务员主动说道。
两个男同志一人抱了一个蛇皮袋,沈跃一手拎一个,总算将东西弄回了车子上。
沈跃递烟谢过他们之后,坐上了车,问余思雅:“还没吃饭吧?先找个地方吃饭?”
天气太热,余思雅没什么胃口,摇摇头说:“不了,先回去洗个澡吧,我感觉浑身都快馊了。”
沈跃没有意见,打开了窗户,风吹进来,凉快了一些:“你困了就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
“好。”余思雅确实有些疲惫,虽说坐火车不用干什么,但一直处于那种闷热、嘈杂的环境中,这两天她都没睡好,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索性闭上了眼睛养神。
等车子停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余思雅听到沈跃在对人说:“这是我爱人……”
她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部队,车旁站着一个持枪穿着军装的士兵,应该是要检查,她连忙从包里拿出了公社开的证明,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