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林晓轻轻说道。
“是啊,我知道你要走地消息已经晚了,等我赶到,就眼睁睁看着车走,那时候,我有多难过,多绝望!”
林晓把韩冰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心里涌上无穷无尽的歉意。
韩冰仿佛看到学校放假满心欢喜回家找林晓却找不着他的自己。十八岁的自己,蹲在地上,那时候还是黄土满天地大街,自己就蹲在那周围满是水果摊位的地方。旁若无人大哭起来。那时候自己真恨,恨林晓为什么就不跟自己说声告别?他心里藏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不肯和自己说说?走得那么决然,仿佛要把过去的一切都丢掉,痛苦的。幸福,都统统丢掉。
韩冰把头靠到林晓地胸口。
靠了一会,韩冰抬起头,说道:“那年暑假我找不到你。任青倒是来找过我。”
“哦?”
“他说对不起,说都是他爸爸弄出来的。”
“他这个人本性其实并不坏。”林晓缓缓说道。
“唉,可惜他有那样的爸爸,又生长在那样的环境。”
车开到横山宾馆,林晓与韩冰下了车,看到宾馆门口已经立了大红的牌子,一些同学已经提前来了,正忙碌着布置会场。他们见到林晓与韩冰,其中有地还是过年前没见到的,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老班长和文体委员。立即上来热情拥抱。
林晓问了布置的情况,还有聚会同学的情况,听过还有五位同学还在路上了。这些同学基本上都在国外,原本不打算回国过年,听着林晓与韩冰回来,并组织这个同学聚会,就连忙赶来了。即便是这样,还有八个同学是找不到了。
说实话,这八个同学一下子真很难从记忆里提取,一个个模糊不清,一张张青涩地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了消息,他们的高中时代,不像林晓与韩冰那么光芒四射。
林晓想起这些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同学,唏嘘不已。
在横山宾馆,林晓与韩冰分开,韩冰留在宾馆内和大家一起布置接待从远方络绎不绝来的同学,还要去横山中学老师家拜年等等,而他则分身去看冯国放。国放大哥因为在横山忙国学馆的事没能见上老人最后一面,这对冯家如此传统的家庭,心头实在哟莫大的悲哀,林晓到了横山就急着要去看看,本来,韩冰也想去,这样才复合礼仪,但同学聚会的事实在走不开,就只能让他一个人去了。
林晓很快到了老街,车开到国学馆,林晓立即被一种古朴厚重的力量吸引,这还是自己曾经来过地地方吗?
林晓还未走进馆内,就听到里面童子在奶声奶气地背《诗经》中的《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人不多,大约就两三个。林晓顿住了脚步,这首他恰巧听过,韩冰爱读的,是一首情诗,写一个女子在城楼上等候她的恋人。
孩子们停住了,就听到冯国放的声音,他也读了一遍,声音里面充满浓浓的思念与淡淡的哀伤。林晓情不自禁走进去,果见三个小孩在那摇头晃脑,国放大哥依然是一袭长衫坐在师者位置上。
冯国放见是林晓进来,并没起身,带着小孩又读了几遍,把这上午地功课做完,说了一声下课,孩子们欢快地跑走了,冯国放才接待林晓。
林晓在旁等了半个小时,这会见冯大哥结束,也立即迎了上去,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我在一起。
中午,林晓在国学馆内吃的饭,这几日的油荤被几根青菜萝卜清洗得清爽。两个人聊了一会,林晓见冯国放大哥并没有过多的悲戚之色,心中的担忧始去,冯家子弟果非常人,生死如常,看得轻松。看得透彻。
下午三点出了国学馆,和韩冰联系,正好她要与同学们一同去班主任家去,林晓坐车到横山中学时,他们正好一行人一路慢行慢赏走到了学校门口。
林晓几趟回横山,倒是从来没想到来母校看一看。之前是心里认为是伤心地,故意绕过,后来,听说现在的学校都讲封闭式管理。出入都要出示证件,就是家长也不让放进,林晓觉得很麻烦,也就不来。
这会子学校放假,出入没有平时严格。一行人在保安简单询问了一句之后径直就进了学校。
学校地势是渐行渐上,最高的教学楼在半山腰上,两旁丘山树林,正从隆冬残色中挣扎出来。冒出初春地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