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腿上的伤遮不住,暴露在空气里,被空调吹得凉滋滋的。医生开的吊水里估计加了止疼药,有安眠作用,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却强行清醒着。
严慕回来,目光在床上溜了一圈,没说话。赖思归把腿放下,平躺着不再动。
电视里喧闹的娱乐节目结束了,换成了晚间新闻。严慕伸手把她的头发从脑后都捋出来,栗色的厚厚一层铺在枕头上,他拿着电吹风对着发尾来回吹。
过了会儿,赖思归自己动了动,从竖着躺挪成横着躺。她把枕头拖过来垫在脑后,让头发尽数垂到床沿。
“从发根吹下去。”她动动嘴皮子指导。
严慕嗤地一声,“有讲究?”
“有。”
严慕干脆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床边。
赖思归的心情似乎松快了点儿,眯着眼,任由他的手指陷在自己发间。声音含糊,还有耐心解释,“顺着吹,头发不会毛。”
严慕领悟力高,一下子懂了,“哦,顺毛。”
赖思归眼睑抬了抬,冲天花板翻了个小白眼。
电吹风功率大噪音也大,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沉默着各怀心事。
赖思归不知突然说了句什么,严慕只看见她嘴型在动。他关掉电吹风,房内霎时静下来,耳膜还在嗡嗡直响,连电视的广告声都变得悦耳。
他“嗯?”了一声。
“没什么。”赖思归觉得意兴阑珊,摸了摸头发说,“可以了。”
严慕也没多问,在她后脑勺抓了抓,说:“没干透,再吹一会儿。”
“嗯。”
赖思归眼皮渐渐重了,半阖着眼,双眼皮的褶子显得很深。
严慕难得看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打着瞌睡,像只没有防备的小懒猫。他收起电吹风,无声地笑了笑。
关灯之前,他俯身在她眼睑上亲了一下,温温的嘴唇贴着她最脆弱的一层肌肤,很快离开。
……
连梦都来不及做,天就亮了。赖思归睁眼时,严慕已经起了。他围着浴巾睡了一觉,现在站在床边拎着昨晚换下的衣服,像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醒了?”严教授问。
赖思归嘴里发干,声音有点哑,懒懒“嗯”了一声。
严慕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衣服扔回椅子上,叹了口气。
他拉开一半窗帘,开了扇窗户出去,清晨时光,阳光微曦。这时刻,很多人还在睡梦中,路上的车也少,四处是宁静的。
空气中有江林这座城特有的花香,沁人心脾,时光像是悠悠地慢下来。
严教授随口聊天:“我在国外有个助理。”
赖思归抬起眼皮等他下文,严教授接着介绍:“能力很强,人也勤快,还是个生活能手。”
说完,他摸了赖思归一把,转身去卫生间。边走边摇头,感叹:“现在的助理却躺在床上等我伺候。”
“……”严教授有意逗她,赖思归给面子地搭了茬,“看来做你助理都是要身兼数职。”
严慕不知听见了没有,没有回她,浴室响起水声,应该是在洗漱。
赖思归从昨晚的行李里,翻出一条很久不穿的长裙。高腰款,白色波点,宽松版型。旧裙子,穿在她身上却让人在清晨白光里眼前一亮,严慕见鬼的觉得有股清纯的味道。
他洗完脸抹了一把,往旁边让了让,在镜子中盯着她的眉眼看了片刻。笑了笑,趁她弯腰吐水时,贴到她身后,两手撑在盥洗台,将人圈在怀里,鼻子在她脸颊边嗅了嗅。
赖思归直起身,两人的身体就贴紧了。夏天体温都不低,她抬眸看镜子。
“这酸劲。”严慕在她耳边“嗯”一声,“醋了?”
原来听见了。
“脸多大?”赖思归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