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脚下一顿,偏头看着他,“敏之也觉得,牺牲一个小伴当,很划算吗?”
萧子睿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有点心虚,“不、不划算吗?”
魏禹突然笑了,眼底却透着一抹讽刺,并非针对萧子睿,而是所有门阀世家、皇亲贵胄。
“你们都不会在意一个仆役的生死,甚至以为舍了他保下福王府是极划算的。只有福王,只有他在意。”
“他把那个小伴当看得比兵符还重要,就像他对待芙蓉园中那些禽畜,无论出身,无论血统,他都一视同仁。”
所以,他才会真心实意拿自己当朋友,才会信任他,拜托他。
“他和大皇子、二皇子,包括你,都不一样。”
这一次,魏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李玺的可贵之处。同时,也做出了决定。
既然李玺没有让他失望,他也不会让李玺失望。
魏禹调转脚步,毫不迟疑地走向辰明殿。
萧子睿追上去,“不是,书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迈出这一步,不仅会入了布局之人的套,说不定还会惹怒圣人!”
魏禹勾了勾唇,“敏之,你还记得揭榜那日,你我立下的誓言吗?”
萧子睿一怔,如何不记得?
他出自萧家旁支,没有蒙荫入仕的机会,就连进太学的名额都被嫡系堂兄抢了。为了母亲,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寒窗苦读,一朝高中,何等扬眉吐气?
那晚,二人把酒言欢,踌躇满志,对月立誓。
“我们为官,不就是为了终有一日,这世间不分贵贱,只要公正吗?”
“为官几年,筋不再是一根,血却从未凉过。”魏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点了点他的,“我是如此,敏之亦然。”
萧子睿就这么被他说服了。
毫无反驳之力。
***
魏禹没有辜负李玺的期待。
他不仅成功说服了圣人,以二十四岁之龄主审如此要案,还在各方压力下坚守住本心,彻底查明了真相。
原本,杨淮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干净,大可以把锅都推到杨兮兮身上,魏禹就算怀疑也不可能拿到证据。
别说,知道魏禹主审的那一刻,杨淮是兴奋的,以为自己布下的局终于圆满了。没承想,还没高兴两天,就被龙武军从床上揪了起来。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不认,罪名也是实打实的。那个杨家安插进福王府的马夫,杨老三,出卖了他。还有那个被杨淮买通的瑞王府的仆役,一并被抓了。
别问为什么如此顺利,问就是魏少卿本事大,深谙人心,经过他手的嫌犯,没有一个不崩溃认罪的。
杨淮下了大狱,秋后问斩。
若非他的本意并非谋害大皇子,就不是他一个人被问斩,而是满门抄斩。
当然,因为他出身世家,背后宗族姻亲关系网过硬,才有人愿意去追究他的“本意”。但凡换成普通百姓,抄家灭族避无可避。
杨兮兮更难看。
被贬为奴,幽禁掖庭,遇赦不赦。
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娘子,愣是被铁面无私的龙武卫一路拖行,从王府二门拖到了大街上,被无数人围观。